中午,秦家人与往常一样在寺里用完了斋菜,又等着过了中午日头最盛的时刻,才打道回府。
回到秦府,萧氏道:“老夫人今日坐了许久的马车也劳累了,我们都回各自的院子,别扰了老夫人休息。”
众人都跟着萧氏从老夫人屋里告退。
等回到慕白居,林嬷嬷将闲杂人等都打发了出去,让秦曼瑶去里屋歇息。
秦曼瑶坐在窗前微怔,今日去上香,二伯母袁氏却告知身体不适,并没有一同前去。这么一想,似有些古怪,像似她特地避开。
另一厢房里,袁氏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案几边,面容平静地抄写着《佛经》,她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握笔极稳,落在纸上的字迹正是小楷,瞧她坐在那儿稳风不动的姿态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平气和。
正向她禀报的王嬷嬷不由自主地将声音放轻了,像是怕扰了什么似的:“……老太太,大夫人和几位小姐都从相国寺回来了……”
袁氏停笔,偏头打量了一番自己抄写的佛经,皱眉道:“可有见到四小姐与谁接触?”
王嬷嬷连忙摇头:“派去跟踪的人说没有。”
袁氏将笔撂下了,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小弧度地活动了一下她的手腕:“当真?”
王嬷嬷跟着起身,低头站在袁氏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是的,不过中间四小姐有在相国寺逛了逛。”
袁氏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窗户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微热的风吹了进来,案几上抄好的佛经被吹落了两张。
袁氏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王嬷嬷将落在地上的经文捡起来,用镇纸压好,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袁氏说话,便道:“夫人,是不是觉得不妥?”
袁氏漫不经心地说:“继续盯着。”
王嬷嬷道:“四小姐回来三个月了,也没见她和任何人接触,更别提出门了。”
袁氏淡声道:“总会漏出马脚的”
王嬷嬷满脸疑惑,抬头看向袁氏。
袁氏也不予她多说什么,吩咐她先下去,王嬷嬷低头恭谨地应了一声便退下。
袁氏等王嬷嬷出去后,走到书架旁拿了一本佛经,而后转身继续跪坐在蒲团上。重新拿了一张宣纸,蘸了蘸笔墨,认真的抄写着。
次日,秦老夫人起床没多久后,便有下人禀报:“四小姐来了。”秦老夫人让人快快把秦曼瑶请进屋。
便吩咐下人多加一双碗筷,她心知小丫头这么早过来肯定没吃早膳。
秦曼瑶定定的看着这个慈爱的祖母,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亲近感。
秦老夫人因秦曼瑶的陪伴,使得她多吃了小半碗的粥,旁边的苏嬷嬷笑得不亦乐乎,道:“四小姐最好能天天来陪老夫人用膳,这样我也不用每天催着老夫人多吃点。”
等到下人将剩余的早膳收拾完之后,秦曼瑶扶着老夫人坐到软榻上,一边替她捶捶背,一边道:“祖母,我想跟冯家退婚。”
因为惊讶,老夫人身体都坐起来了一些,“能告诉祖母为什么吗?冯家如今虽说手握重兵,但我们秦家也不差,祖母也会给你备一份厚的嫁妆,你不必担忧。”
秦曼瑶摇摇头,将之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不管冯家是不是逃避,还是明哲保身,她都不愿再嫁过去。又道:“冯家未必没有退婚的打算,朝堂上现在谁不知道父亲死的蹊跷,就以前那点旧情还不足以让冯家冒着大风险来娶我。”
老夫人低头深思着。
秦曼瑶这边又道:“就算冯家不退婚,但难保他们不会一直拖着,如果父亲的事一直未查明,他们可能都不会有任何动作,与其双方这样耗着,不如趁早退婚。”
老夫人见她分析的如此透彻,句句在理,显然是经过认真考虑的,便握着她的手道:“孩子,难为你了,只是此事我还得与你祖父商量一下……”
老夫人脸上满是心疼,“你这时退了婚,再嫁就不容易了。”
“那便不嫁,父亲的事一日未查明,我便一日不嫁。”
老夫人顿时红了眼眶,她这段时间躺在床上想得最多的就是她的儿子秦之骞。每每晚上都会因此睡不着。白天也吃不下,好不容易秦曼瑶过来陪她都吃了点。
老夫人握着孙女的手拍了拍,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和蔼,“城外南边有一处庄子,我安排人带你过去散散心。”
秦曼瑶不想拂了祖母的好意,便点头应下。
到了晚间,老太爷回来后,老夫人便把秦曼瑶决定说予他听,老太爷刚开始还说她们胡闹,老夫人便把秦曼瑶分析的那些一一说给他听。老太爷听完后足足想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也同意了。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老夫人就不再拖延,次日一早就先派人往冯家投了拜帖。
轿子抬进了冯府,冯老夫人早早的就在花厅等着,待秦老夫人入座后便让丫鬟上了茶。
两人彼此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秦老夫人直奔主题,“今日我过来主要是为我家的四丫头退婚的。”
这话实实在在的让冯老夫人意外,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迅速问道:“这是为何?”
“我家四丫头要为双亲守孝三年,怕耽误之建。”秦老夫人并没有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另外找了个托词。说完这些,秦老夫人不自觉的用手帕按了按眼角。
冯夫人见她想起伤心事,心有不忍,道:“姐姐节哀。”
冯夫人其实也想退婚的,一想到秦曼瑶要守孝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