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话题,因为提到尉迟兴而忽然尴尬起来。
趁着这当儿,西陵毓努力回想着那一年听到的各路消息。
那年她才十三岁,还未正式统领整个广阳府的军队,但父王却已为她组建了一支女兵,每日操练不曾有半分松懈。
因此,在舅舅的死讯于半年后传来时,她并无特别的感伤,只是惋惜外祖父家中总是遭逢如此多变故。
回想了片刻,西陵毓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她对桓元秀的怀疑却不会这么轻易抹去。
楼上忽然传来一丝骚动,不时有个声音激动地喊着“你们去找人!”,或是“偌大的店竟然能丢了个小娘子!”,一片嘈杂。
西陵毓听了会儿,忽然醒悟:这不是二哥夏侯巡的声音吗?
她顿时住。
方才偷溜出来还经历了一次“坠楼”,就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夏侯二哥这时肯定等急了。
她只好从时若光背后走出来,也不管桓元秀还站在楼梯口,直接从桓元秀身边擦过,向楼上匆匆冲去:“二哥,我在这”
桓元秀:
作为长公主,当今皇帝的异母兄妹,她竟然在这个死丫头眼里不存在丝毫的威严?
碍于时若光在场,桓元秀不愿意出丑,只能硬生生憋着怒气,目送那个可恶的小丫头片子跑上楼。
不急
桓元秀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
这丫头若能顺利活到及笄,那便是她失策,以后都把这虐人的心思趁早毙了!
西陵毓飞奔回三楼,正巧见到夏侯巡在楼梯口和小厮争执着什么。
“二哥,这是怎么了?”
夏侯巡闻声抬头,猛地一把推开面前的小厮,冲过去抓住了西陵毓的手腕,如释重负,“你回来就好。”
听到他的声音,西陵毓心里竟然涌起了一阵愧疚,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好啦,咱们这便去吃饭罢?菜这时也该上齐了,哎呀,我可是真饿坏了。”
看到妹妹活蹦乱跳的样子,夏侯巡大大松了口气。
刚刚听到坠楼的动静,把原本在厢房里久等到不耐烦的夏侯巡给惊到。
夏侯巡自然想不到当事人就是自家小妹。
他冲出来看了一圈,竟然不见人影,不禁有些着慌,忙四处打发人去找妹妹。
听得妹妹软语安抚了,夏侯巡心中惊慌已定,随即又有些不悦,忍不住轻轻揪了一把西陵毓的耳朵,“胆大妄为,如此任性!刚刚好转了些,又故态复萌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是是是,二哥,咱们快去吃饭吧。”
西陵毓拽着夏侯巡就走,迈开脚步时,忽然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
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大约是想看看楼梯口边的时若光是否还在和桓元秀尴尬地谈着天?
但这一眼,却看到了一名正从三楼款款走下来的少女。
“既然贵客都已经到了,何不一同入席呢?”
少女有些白皙细嫩的肌肤,精致的小圆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一眼便非常讨人喜欢。
西陵毓也因这一眼而对她心生好感。
但等到回过神,却见少女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方向,西陵毓有些诧异,和夏侯巡对视一眼,再回过头。
少女仍然看着她,掩唇笑道:“可是夏侯家的二公子和三姑娘?既然已经来了,不妨留下一并用饭,何必再自己破费呢?”
三两句话,西陵毓已经明白了她的身份,不禁有些意外。
原以为,淳安郡主不过是年方二八的少女,如今看起来却很有些少年老成。
并非是装扮或者妆容。
少女的脸庞娇嫩,只是略施脂粉,便显出了她的美丽;
但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面前的人是一名历遍人情世故的贵妇人。
西陵毓揉了揉额角,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她忽然想起,方才车夫老钟说,淳安郡主再次摆宴,似乎是冲着某人来的,这么想来难道是
但身边的夏侯巡已经出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多谢淳安郡主美意,草民今日只是碰巧来此,手中又无请帖,怎敢失礼于人前。若是呵,若是惊扰了郡主的贵客,草民和舍妹这就离去,不留在这里了。”
目光一转,夏侯巡便看到一楼楼梯边立着的桓元秀,声音便冷了。
若是和这种人同席,岂不得气死。
幸而桓元秀还在注视着时若光,想着怎么和他搭话,没有注意到夏侯巡那投过来的眼神。
但这恰巧就被时若光看见了。
垂眸想了想,时若光抬头看向楼上的夏侯巡,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先前家父受贵府照顾,还未当面答谢。若是二公子不来赏荷,在下便向二公子讨一杯酒吃罢。”
此言一出,桓元秀和淳安郡主都惊讶了。
这时氏玉郎怎么会和夏侯氏有来往?
但凡对时氏玉郎的事听过一二的,便知道他本是孤儿出身,被人收养才得以读书,尔后走到如今这个地位。
能在菁华楼用餐的,平头布衣当真不多,因此对时若光的义父是谁,还算有些了解。
而正是因此,众人才更为惊讶,这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夏侯巡也因为时若光突然的示好而愣住了。
诡异的静谧之后,还是淳安郡主先反应过来,轻笑道:“看呀,二公子若是不去,连我原本的客人都被你拉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话已至此,夏侯巡当真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