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儿媳一副沉痛的表情,倒把夏侯二爷吓了一跳,愣了愣后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儿子肩头。
“干什么呢你三妹死不了,摆这副脸色,是存心咒她”
夏侯巡连忙打起精神,欣喜地道:“当真斓儿当真没事”
俞氏也期待地看过来。
夏侯衍点头,一扫先前的颓丧神情,“雪翁正在里面给她看伤呢,你们进去看看,为父亲自去向你们祖母报知一声。”
“有劳父亲。”夏侯巡连忙拱手,挽了俞氏一起急急忙忙地进了房间。
床上的少女头上缠着绷带,整个人愈发显得娇小和柔弱。
欧氏坐在床边默默垂泪,只转头看了夏侯巡一眼,也没精神气力招呼儿子儿媳。
想到刚刚这位自称“雪翁”的老者说,斓儿是从高处坠落,夏侯巡便感到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痛。
这样的妹妹,仿佛比波斯传来的玻璃更脆弱,轻轻一碰,似乎都会碎裂。
“二公子。”雪翁慈祥的声音将夏侯巡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忙对着老者拱手,却见对方递过来了两张药方。
“这一副药,需熬成药汁,每日两次喂三姑娘服用;另一副,则是捣碎加水调成糊状,擦拭几处损伤关节。”
夏侯巡捏着药方,双眼几乎被眼泪糊住,俯身拜倒,“多谢雪翁救命之恩”
“老朽这可担待不起。”雪翁把夏侯巡从地上扶起来,微微笑了笑,“说起来,还有一事老朽原想按下不表,想想还是不能夺人所爱啊。”
夏侯巡回身将药方交给白虹,转头又疑惑地看着雪翁,见他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
“方才救下三姑娘时,她仍紧紧握着这把宝器,为免遗失,老朽自作主张收起来了。”
他向夏侯巡递过去,“而今,正好物归原主。”
夏侯巡有些茫然地接过这柄他从来不曾碰过的“凶器”,脑子里忽然浮现的却是赫成瑾担忧焦急的神情。
难道是赫二送给妹妹的
也就那个二愣子做得出这种事。
好在旁边的白虹及时插嘴道:“这是老夫人赏赐给姑娘防身用的,姑娘这回,也是物尽其用了罢。”
“难道斓儿用它,击退了那名强敌”夏侯巡脸都白了。
白虹没有接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是默认。
毕竟,姑娘的武艺可是真有两下的。
老夫人正是因为看重姑娘的天赋,才把珍藏多年的匕首拿来送给姑娘啊。
欧氏抹着泪水,终于开口,声音已近:“若不是有这匕首,斓儿怎么会上前去呢那些少年谁有这物件,都老老实实逃走了,想是见斓儿有如此宝器,才让她出头,真是”
她还想再说几句,但后面的话就是明显对婆母莫老夫人的不满了,只得闭口停下。
夏侯巡掂量着匕首,一旁的雪翁却道:“二太太这话,恕老朽不敢苟同。”
欧氏一怔,夏侯巡连忙上前打圆场道:“不敢请教”
雪翁转头,视线落在少女憔悴的脸庞上,微微笑道:“凡宝器,也需看所使者为谁。落在胆小怯懦者手中,便只是一个碍事的物件;可若是被大智大勇者所得,正是如虎添翼。”
他拈须一叹,“以老朽推测,三姑娘定是位有胆有谋的年少巾帼,布下计策解救众人,自己则能挺身而出。假以时日,定是一名足以令男子也羞愧的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
夏侯巡和欧氏都不由开始想象那个画面,又齐齐一个哆嗦,连声道“不要不要”,又或是“这般就好了”。
雪翁笑了笑,不再接话,由得欧氏安排他住进了客房。
但才过了一夜,等到丫鬟们前去伺候雪翁起身时,才发现早已是人去室空。
而屋内全然没有动过的床褥,甚至表明,这位老神仙连夜都没过。
这桩逸闻,在夏侯府里便不了了之了。
但不知因何缘故,这位雪翁所说的“年少巾帼”的名目,却忽然之间传来了。
原来是那九名获救的少年男女,在天策卫登门问话时,都不约而同提到了西陵毓救人之事。
尤其是刑部侍郎之孙纪长泉,和大理寺卿的孙女胡俏俏,二人尤其把西陵毓的本事吹得天上绝无、人间仅有似的。
这一带,就说出了同临王世孙被杀和西陵毓杀贼两桩事。
“什么同临王世孙被杀了”
这消息令光远帝险些把手中的狼毫丢了出去。
段启维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以臣的问话来看,九名少年皆如此说,定然是不会错的。”
光远帝狠狠揉了揉额角。
同临王府并非以兵力见长,但西南地区极为富庶,天下商贾皆钟情那块土地,若是令同临王离心,实在得不偿失。
光远帝阴沉着脸,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吁出一口气,忽然又转移话题道:“方才是说,夏侯家的小娘子把两名大汉击杀,又主动留下来殿后、对抗匪首”
段启维眼神闪烁,也只能无奈应道:“正是,他们都这么说。可臣派去检索山洞的人已经回来,虽然看到了山路上的血渍,那个矿洞里却一具尸体也无。”
若不是九个孩子都这么说,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一个黄毛丫头竟然能靠着一把匕首就杀掉两人、击伤一人。
再说了,这可是杀人
养在深闺的尚未及笄的小娘子,谁能有这番胆识
若说那杀人的,是老爹庆国公以前经常夸奖的那位华英郡主,倒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