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早已在二门边等候多时的夏侯衍夫妇扑了出来,抱着自家闺女上下打量了半天,即便西陵毓无奈地抗议了几句,他们都没撒手。
“咳咳。”莫老夫人的咳嗽响起,夏侯衍一个激灵,马上退到了一边,只剩欧氏还抱着西陵毓的肩膀不松手。
西陵毓给了欧氏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松开了自己些许,才向莫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
对这个懂礼又聪慧的孙女,莫老夫人现在是无比喜爱,因此只瞪了一眼越发宠女儿没了形象的小儿子,然后换上笑脸向西陵毓点点头,“收拾收拾,过来吃饭罢,在宫里一定没吃什么。”
看看这时候,正是即将开晚膳的时候,宫里却传出消息:七夕宴仓促结束,叫诸府各自去接人回家。
夏侯府自然很意外,但并不慌张,莫老夫人一面吩咐厨房多做上西陵毓的饭,一面正要叫人去接,又有消息说,西平县主被皇后娘娘留下了,暂且不会那么早回来。
一下子,夏侯家人都大吃一惊。
难道,三丫头竟然被皇后看中、选为了太子妃?
众人这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直到看见西陵毓又跟着胡家的马车回来,莫老夫人才松了口气。
原来一并被留下的并非只有三丫头
西陵毓很快换好了衣裳,来到惊鸿院就见到一众亲眷巴巴地等着她,不禁一阵好笑
莫老夫人清了清嗓子,“三丫头,今天”
西陵毓也不托大,爽快且从容地把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番。
冷氏暗暗松了口气,好歹皇后没有明说看中了三丫头去做太子妃,相反的,倒是那个姓胡的丫头机会更大些。
幸而是如此,不然这三丫头也未免太好运了些!
但莫老夫人关心的却是别的事情:“这么说来,这一切当真都是兴国公府所为?”
老夫人保养得当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头痛和尴尬的神情,一手支颐,心事重重地垂着眸子。
不料却听西陵毓说:“我认为,戚娘子定是被栽赃陷害的,要对我动手的是沁安长公主。”
“什么?”
莫老夫人和冷氏欧氏齐齐傻眼,就连一直默默坐在旁边的夏侯斐和赫安颜都呆住了。
西陵毓微微垂眸,没有多作解释。
她统领过万人军队,也曾审问过战俘,她能分辨出,先前桓元秀在看到詹事倒地时的那份惊恐,应当是真的。
之所以不说得如此绝对,是考虑到桓元秀或许擅长伪装和欺骗。
在看到茶水中的干虾仁后,西陵毓就大致明白了这个把戏,可随后又认出茶中山菌竟是西南一带的毒菌,又不禁费解。
虾或山菌,都是养伤期间饮食上不可沾的;若是只想毒死她,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添加两样?
所以西陵毓直接将此事捅到了皇后的面前。
而后来兰诗妍主动提议搜身,表明她也是参与其中的,那么沁安长公主这番作为自然就有了名目。
不仅能为兰诗妍除去一大劲敌,更能趁机报复,给西陵毓一个下马威。
目下的问题是,这毒菌子是桓元秀一早准备的,还是被人偷梁换柱的?
当时的永安宫桂园之中,手能伸得那么长的人,究竟有几个?
一顿晚饭吃得心事重重,等到各自散了,才发现天色尚未透黑,甚至天边还格外亮了些。
菲儿一边为西陵毓小心地上药,一边笑道:“宫里就是这点不好,多拘束,乞巧节就该女孩儿们自己放手出去玩才好,现在,外面指不定多热闹呢。”
蕖儿不紧不慢地在旁边给西陵毓打扇,乐呵呵地道:“是菲儿姐姐自己想出去看看了罢?大约是有了心上人,或者,是想从人群中觅得一个良配。”
菲儿脸上一红,抬手给了蕖儿一个轻轻的栗凿,“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心上人’、什么是‘良配’吗?”
正嬉闹着,白虹挑了帘子走进来,径直走到西陵毓身边,取出一只小锦囊递过去。
“这是什么?”西陵毓冷眼瞧着,忽然嗅到其上熟悉的香气,赶忙一把抓过,拆开看,里面却是一张小字条。
乞巧,挽风亭。
而且,还是熟悉的字迹
西陵毓的眼泪一下涌了上来,耳畔听到白虹的声音道:“方才离了宫门不久,奴婢跟在车边走着,不意被人一撞,感觉她在奴婢怀中放了个东西,方才更衣才发现,竟是这个。”
西陵毓将纸条捏在手中,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更衣罢,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菲儿三人齐齐惊叫,倒是白虹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默默转头去收拾自己衣裳。
原本,七夕之夜就是属于这些未婚小娘子们的,欧氏即便想组织,但见白虹沉静的模样,不禁猜想是否莫老夫人早已知道这事、而且已默许之,也只好同意。
挽风亭是京城里一处小有名气的景致,临于碧苒湖之上,因此尤其年轻人们,喜在此处送别或接风,端的雅致。
西陵毓坐在小马车中,紧紧捏着那张字条,一颗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
她不时挑起帘子往外看,终于见到前方的一片碧波粼粼,以及一间别致的亭子落在岸边,反而忽地平静下来。
同时,西陵毓也看到了亭中立着的纤瘦人影。
亭中只有一人。
她命马车在较远的地方停下,又命白虹不要跟过来,趁着路边和不远处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一步一步,缓缓地向着挽风亭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