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以武犯禁”
赫成瑾登时了然。
这位太傅大约是武人格外不看重的,因此对什么羽林卫、什么东宫卫尉都有些轻视,只当他们是护卫就罢了,不能和太子太过亲近。
大约,这位秋太傅正是一位太迂腐的老夫子,故而与秋叔之间的父子关系也相处不好。
赫成瑾暗中猜测,总不会是因为嫌弃秋叔的病,才对这个儿子不待见?
又随意地问了几句别的,赫成瑾和小娄子道别,小娄子格外受宠若惊地走了,边走还边不住地回头看。
赫成瑾看了眼天色,既然太傅都有空到了东宫,想必前面是下朝了,这时去齐王府或许在路上能与桓靖相遇。
这样想着,他立即往宫门口赶去。
为图省时,赫成瑾选择了横穿御花园。
不料才走不到一半,赫成瑾远远地看到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一名丽人往花园里来,赶紧潜身到暗处。
定睛一看,原来这名丽人正是汤贵妃。
光远帝并不十分好美色,多年来后宫佳丽屈指可数,诞下子嗣的也只有石皇后与汤贵妃两位。
石皇后育有二子一女,只是长子不幸夭折;汤贵妃膝下一子一女,都算是儿女双全,极为圆满。
汤贵妃所生的文泰公主与石皇后的庆仪公主只相差一岁,但她所生的三皇子比太子小很多,如今还未到读书的年纪。
现在,只有八岁的文泰公主在汤贵妃跟前顽皮地跑动着,不见那位三皇子。
赫成瑾正要收回视线,忽然瞧见了汤贵妃身边一张熟悉的脸孔,竟然是淳安郡主。
他心中生疑,见汤贵妃和淳安郡主似乎在谈天,下意识地便凑近了些。
文泰公主与几名小宫女的欢笑声充斥在园子里,汤贵妃则与淳安郡主并肩在后面慢慢走着,一边看着笑闹的少女们,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只听汤贵妃道:“这事儿本也不该本宫来劝,只是娘娘昨儿才被那毒菌子的事给气得,直接责令了宗人府和大理寺查问,腾不出手来郡主昨日可受惊了?”
淳安郡主的声音很小,似乎只简单应了一声。
汤贵妃又叹了口气,“谁知道会出这事呢?先前郡主送来的药当真是极好的,本宫正是承郡主的人情,而今才来与郡主说这话这凶犯是抓到了,兴国公世子也已下狱,王爷难道觉得这背后还另有隐情么?”
听到“送药”,赫成瑾忽然想了起来。
半月前,正是安乡伯府设计构陷夏侯家,不仅雇人用尸体诬陷宝仁堂大夫开错药,更与御药局串通,借汤贵妃生病用药之事,免了宝仁堂一年的供奉。
也不知,当时这事与汤贵妃有没有干系?
淳安郡主的声音依然很轻,但随着她们走近,赫成瑾已经能听清楚了。
“同临王府与兴国公府从无交情,也无交恶,这次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绝非仅仅‘掳人’一说,否则为何其余十名少年均未受伤?”
汤贵妃沉吟:“郡主的意思,原本凶犯便是冲着冲着世孙而来?”
淳安郡主含泪点头,“还请娘娘,一定要在陛下面前说明此事母妃如今已在驿馆病得起不来身,王兄更是成日里借酒浇愁,臣女实在不愿看到亲人们再受痛苦折磨!”
汤贵妃终于动容,轻轻握住淳安郡主的手,怜爱地道:“可见郡主也是女中丈夫,如此坚持不懈为世孙奔波,就冲郡主这份辛苦,本宫也应当在陛下面前进言。”
淳安郡主也激动得拜下,“多谢娘娘!”
“快起来,哪里担待得起郡主一摆”
二人这样你搀我扶的,趁着这个当儿,赫成瑾早已悄悄走开了。
淳安郡主一边抹着泪,一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先前赫成瑾藏身的花丛。
方才是谁在那?虽看不真切,但隐约可见是个男人的高大身形,应当不是别的宫里的内侍。
难道,有什么侍卫如此大胆,敢在这儿偷听贵妃说话?
赫成瑾飞快地出了宫,一路上仍在回想淳安郡主的话。
没想到连淳安郡主也看了出来,这名凶犯或许原本当真就是只冲着同临王世孙去的,倒和郡主的推测也接近。
不过么,郡主看出来得更早些,果然还是郡主更厉害赫成瑾暗暗想着。
他忽然想到一点,如今是两名郡主都在京城,而且都是时常见到的,若都称呼她们为郡主,似乎显不出郡主对自己的特殊
不如,他以后称呼她为“阿毓”?
“赫指挥,您的笑容看起来真够恶心的。”
赫成瑾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齐王府门口,而且,也正巧碰到了从马车下来的桓靖。
桓靖少见地穿着官服,一脸嫌弃地看着赫成瑾,“某人飞黄腾达了,倒是把故友什么的都抛在了一边,可真是薄情,将来恐怕要苦了某人的媳妇,啧啧。”
赫成瑾差点没被这话气笑了。
说到底,他疏远齐王,一方面是因为齐王怠慢广阳王和郡阿毓,对追查凶手兴致缺缺,反而热衷于为安乡伯府掩盖丑闻;
另一方面,大约也是因为,他下定了决心要和阿毓在一起罢。
虽然勉强算是青梅竹马,但赫成瑾也看到,桓靖对于“华英郡主”根本就是完全不在意的。
赫成瑾不能忍受别人如此怠慢他钟情的姑娘,更何况这二人之间并没有感情!
既然如此,他便不算是横刀夺爱,更何况老天爷还让阿毓换了一副身体,让阿毓更近地来到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