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西陵毓接到了赫成瑾派人送来的短笺,立即筹谋起来。
她现在手边没有多少可供调遣的人,又因为这层身份,出门在京城里逛逛倒罢了,独自去到杳平却是很难。
西陵毓想了想,先去找二哥夏侯巡。
“杳平?我倒是很少去那。”
妹妹的请求真是越来越怪了,但夏侯巡现在很有对她解释的耐心。
他示意西陵毓坐下,取出一张袖珍的舆图,指着上面道:“我只有一家‘凌波阁’,绸缎布料生意多是在由西——到北这块。
“譬如你的封地西平,就是在这附近。”
他修长的手指在舆图上轻轻划过,让西陵毓看得清楚。
“然而,杳平府偏东,咱们家好像……啊。”
话说到一半,夏侯巡忽然想起一事,“大哥似乎这几天正要过去杳平,但我忘了究竟是何事。”
“大哥?”
西陵毓还没和夏侯进打过交道的那张图更重要,她也不迟疑,立即起身,“我这就去见大哥。”
“哎——”
夏侯巡还没出言挽留,面前的小娘子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不由摇了摇头,正端着茶走进来的俞氏也笑道:“到底是每日跟着老夫人练武的,三妹的身子骨儿竟练出来了。”
夏侯巡失笑,“那等孩儿大些,也让他随祖母去练练好了。”
俞氏歪头想了想,“倒也不错。”
夫妇俩对视一眼,都忍俊不禁。
西陵毓赶到玉堂院,夏侯衡夫妇正在给长子安排收拾行李。
听到通报三姑娘过来,冷氏的脸瞬间垮了,没好气地道:“她过来做什么?玉堂院的晚膳已经摆过,这儿已经没得吃食了。”
夏侯衡父子对视一眼,夏侯衡道:“此时过来,定有缘故。大郎先去看看罢。”
“诺。”夏侯进立即转身出去了。
夏侯衡似乎在心中默默算着什么,等到儿子走出去好一阵,他忽然看了冷氏一眼,“这都过去多久了,新媳妇还没挑好?”
冷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哼道:“老爷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般随意了?再找个厉氏那般的,还经得起几次折腾?”
到底是长媳,不仅得有本事,还得够聪明——厉氏就是输在“聪明”二字上。
不然的话,像老四媳妇那样,安安静静有口不能言的,放在面前格外清净,可除了清净,也就没有别的好处了。
夏侯衡转过头继续看着在收拾行李的丫鬟小厮,淡淡道:“那好,都由你看着办。”
听出丈夫语气里的缓和,冷氏也就借坡下驴,温柔地道:“我倒是挑中了几个,老爷也一并参详参详。咱们现在不是一般人家了,续娶也得讲究,加之三丫头如今又是县主……”
夏侯衡平静地点点头,“究竟看中谁了。”
冷氏立即兴致高昂地算了起来:“一则是国子监祭酒之女,二则是吏部左侍郎侄女,三则是通政司右参议之女……”
“你瞧中的是谁?”夏侯衡直接打断了妻子的滔滔不绝。
若是细细研究这名单,他大约猜出了妻子的想法:除去国子监祭酒,其余的并非一部之长,却都是显而易见将来能为五郎的仕途铺路的。
冷氏想了想,“我亦只是听媒人说起,并未见过任何一位。因此我想,等太后寿诞过后,借三丫头的名义邀请这些娘子们到府里……”
夫妇二人自去商议不提。
而刚刚和夏侯进见面的西陵毓,立即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险些站立不住。
从今日早间,她就决定弃了手杖自己行走,这几个喷嚏一打,扯到伤处,还真是有些耐受不住。
“三妹身上还没好,这时过来作甚?”夏侯进仍是和她对坐着,语言上虽有关怀,但冷淡也是显而易见。
西陵毓揉了揉鼻子,既然大哥这么就事论事,她也就开门见山。
“我明日随大哥同去杳平。”
夏侯进正端起茶杯,听到这话手中一颤,又平静如常,淡淡道:“二叔如何说?”
西陵毓委婉地道:“自然先看大哥的意思。”
夏侯进悠然饮着茶,半晌才道:“此次我与老四同去,一行都是男子。”
意思是,带着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方便?
西陵毓嘴角扯了扯,若不是她现在势单力薄,也不会想着依靠夏侯进了。
偏赫成瑾现在又才升了羽林卫指挥使,京城里还一大堆事情要忙呢,也不能叫他跟自己去。
西陵毓气鼓鼓地盯着夏侯进看,“我有带丫鬟。”
“我们只打算坐一辆车。”
西陵毓简直想把夏侯进手里的茶杯抢了,一杯茶泼他脸上。
对妹妹都这样冷淡,怪不得把自己媳妇逼成了那样的疯婆子。
当然这话只是在心里说,西陵毓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挤出微笑道:“我自己雇马车,而且我……”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我请梦桐姐姐随我同去。”
夏侯进饮茶的动作一停,点头道:“好。”
西陵毓:……???
等等,怎么突然这人就改了口风?
到底是哪个条件让他同意了?
夏侯进放下茶盏,“明早卯时三刻大门见,三妹回去收拾行李罢。”
说完,直接起身转回了内院。
等到西陵毓从惊讶中回神,才忽地明白过来,这大哥是在刁难自己呢!
现在都太阳落山了,明日卯时就要出发,她需得立即准备好马车、行李、随行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