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离京才三四天光景,再看到赫成瑾的脸时,西陵毓却有如隔三秋之感。
而看到她的马车时,赫成瑾更是惊喜不已,只是碍于有外人在场,没有上前去。
他们在街上擦肩而过,西陵毓撩开车窗帘向赫成瑾盈盈一笑。
赫成瑾正要也回以笑容,陡然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不寻常,心里一惊,顿时有些焦虑。
怎么回事,难道阿毓去了一趟杳平、在水云寺出什么事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
时若光也正撩起帘子往外看,被路边几名少妇瞧了个正着,下一瞬,都捂着心口尖叫起来。
时若光只来得及向赫成瑾投去一道促狭的目光,又匆忙放下帘子,示意快些赶车。
关于时若光出京,赫成瑾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碰巧,他竟然和夏侯家的人一起回来。
眼下虽然天色已晚,但因为时若光身负皇命,仍是直接进宫复命去了。
赫成瑾在城门边随意兜了一圈,也赶紧掉头打马,急急地去追西陵毓的马车。
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呢!
到底是时府的马车,质量上乘,能负重却又不显笨重,很快就回到了夏侯府。
夏侯隆先下车,然后伸手去搀扶西陵毓。
忽听来路上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赫成瑾已经赶到,迫不及待地下马冲到西陵毓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果真是脸色不太好……甚至人也更瘦了些。
看到他眸中浓浓的疼惜,西陵毓鼻头越发酸了,努力地挤出笑容看着他。
赫成瑾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触碰她的脸颊,忽然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在他手背上重重一拍。
赫成瑾吃痛地收回手,转头便看到一脸冷酷的夏侯衍。
夏侯二爷当仁不让地把闺女背起来,转身往府里走去,不忘丢下一句话:“大街上,成何体统!”
赫成瑾挠了挠头,心道这儿又不是人来人往的市集大街,又没有别人看到。
还有,别以为他不知道,夏侯家把自己府门前的这条街早就全部买下来了,更不会有外人了。
夏侯衍背着闺女拔足飞奔,先赶去惊鸿院拜见莫老夫人。
看到孙女成了这病恹恹的样子,莫老夫人也吓了一大跳,赶忙叫人去喊大夫来。
西陵毓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道:“祖母,我已经吃过……玉露丸,没有大碍,只是……困得慌。”
“玉露丸?”莫老夫人脸色一变。
西陵毓心中暗忖,这药丸果真有些奇怪,而且一定与江湖人有关。
对这名字有反应的,只有商梦桐和莫老夫人,而夏侯衍、夏侯隆等人则有些茫然。
“祖母,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莫老夫人深深吸了口气,“原以为这人已经退隐江湖……甚至是去世了。他……等会——”
她陡然想起什么,“三丫头,上次在山上救你回来的老先生,是不是自称‘雪翁’?”
西陵毓点头。
莫老夫人拍了拍前额,分外懊悔,“我竟没想到那是他!”
这回,不等众人再追问,莫老夫人接着道:“若说其真名,江湖上只怕无人知晓;但要说玉梅山庄的踏雪翁,这个名号在二十年前当真是振聋发聩。”
西陵毓心中一动,这些江湖事她还真听过不少,“踏雪翁”的名字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不禁道:“这位踏雪翁不仅江湖有名,听说与朝中政要也……”
“咳咳。”夏侯衍咳嗽一声,“看来是斓儿与这位先生有缘,将来再见,再好好酬谢一番罢。”
西陵毓和莫老夫人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笑,但也知道这样的及时打断是必要的。
若真就这件事讨论下去,牵出更多江湖秘辛倒也罢,万一牵扯到朝廷,那就大大不妙了。
虽然孙女无恙,到底还是受了罪,如今长孙不在,莫老夫人还是忍不住向夏侯隆发作了一通。
“你们这些做哥哥的,可有半点心放在弟妹身上?叫三丫头一个姑娘家中毒?抓不到凶手也就罢了,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回家来,要你们这些兄长有何用?”
夏侯隆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也不敢吭声,只老老实实地听训斥。
西陵毓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打断道:“祖母,此事可能不大简单,或许人家就是冲着我来的,四哥若是连这也防得住,只怕早就会未卜先知了。”
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这样推三阻四就没意思了。
夏侯隆几乎把脑袋低到了地上,跪着一动不动。
莫老夫人看着他这样子,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好歹这也是孙子,可老大的做法也没有错,对庶子也不该太用心,否则威胁正房、宠妾灭妻,又是一桩落人口舌的事。
只是可惜了四郎……
莫老夫人越想越生气,恨恨地拍了一把座椅扶手。
“咔嚓”,上好的檀木扶手裂了。
贾嬷嬷飞快地将木屑清理干净。
众人:……
莫老夫人摆了摆手,“四郎起吧,去见你爹娘去。”
夏侯隆低低地道了声告退,跌跌撞撞地走了。
莫老夫人头痛地扶额,忽然发现了坐在最外边位置的赫成瑾,奇怪地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赫成瑾:“……回老夫人的话,在下是随着二爷一起进来的。”
莫老夫人暗道一声惭愧,刚刚只顾着教训孙子,竟然没注意到还有别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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