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片石青色的潭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丝勾画出的波纹也无。
但随着蜡油滴上去,画卷的下层却显出了几行字。
癸未年七月……
西陵毓看着这个字发愣,总觉得这个年份有些熟悉。
可掐指一算,癸未年乃是二十年前,那这幅画就不会是哥哥所作了。
蕖儿一边吹着被烫到的手指,一边遗憾地道:“原来不是画的龙呀,这么神神秘秘的……姑娘,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因蜡油只滴到这么一块地方,只能看到这五个字。
西陵毓想起,原来这几个丫鬟都是不识字的,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装作不经意地道:“可能我买到假画了。这是作画的日子,我还以为是古画呢,不料就是十几年前画的。”
丫鬟们纷纷叹气,芙儿想了想,劝道:“不过是幅画,姑娘也不用太担心浪费了银子,二爷和二公子会想办法的。”
西陵毓失笑,也只好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没办法,谁叫爹爹和二哥疼我呢。”
丫鬟们都不由欢笑了起来,这才各自散了。
临走,白虹忍不住对那幅画多看了一眼,故意落在最后,走到西陵毓身边低声道:“姑娘,这幅画当真是二十年前画的么?”
西陵毓惊讶地看了白虹一眼,又很快想明白,到底是莫老夫人调教的人,识字习武应该也不在话下。
但西陵毓也只能摇摇头,“我觉得奇怪,这画成色看上去似乎没那么旧,应当不会是二十年前画的。”
白虹咬了咬唇,嗫嚅地道:“若非如此,或是为了铭记二十年前的事?”
二十年前,能有什么事?
不过白虹这话有一定道理,西陵毓向她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我改明儿去问问别人。你们先下去吧。”
白虹这才告退走了。
这次外出一圈,欧氏说什么都要把西陵毓拘在家里养伤,如此,西陵毓无奈地被关了三天。
好在这几天还有赫安颜来陪她说话,就连胡俏俏也会隔一天来一次,探望她的身体并说些外面的事情。
庆仪公主已经开始召胡俏俏进宫,但最近太子似乎很少来探望妹妹,胡俏俏想见见太子也没有机会。
西陵毓哭笑不得,只得安慰她说,毕竟年纪都小,或许太子而今还没有什么成家的打算,这个急不得。
一听这话,胡俏俏很有些气馁。
瞧见她这样,西陵毓想了想,认真劝道:“你而今是公主伴读,那就得做好自己的本分,毕竟庆仪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皇后娘娘的掌珠,你若不能先博得她们的好感,即便将来成为太子妃,她们也有办法把你换下来。”
胡俏俏吓得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当……当真?”
西陵毓极力保持严肃的表情,郑重地点点头。
“而且,若是讨得了皇后娘娘的欢喜,即便——最坏的打算——太子不喜欢你,娘娘喜欢,也能保住你的太子妃之位。”
这么一盘算,胡俏俏果真也老实了,把那些抱怨的话收起,斗志昂扬地离开了。
等到胡俏俏离开,西陵毓这才憋不住地笑出声。
世人千万,谁人不愿往高处走呢?
只是有些人剑走偏锋,做些腌臜龌龊之事,还不如胡俏俏这般明确目标努力奋进。
是以,西陵毓并不讨厌胡俏俏这样的“野心”,甚至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几天歇下来,甚至连赫成瑾也没有送信进来——后来才知道,因夏侯衍心里格外不高兴,想方设法对赫成瑾严防死守,这才杜绝了他哪怕送信或者再次翻墙进来的可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最意外的,倒是四嫂林氏送来了一箱子画卷。
林氏来探望西陵毓时,特意带来了她的陪嫁丫鬟灵莺,一边打着手语,一边由灵莺为她转述。
“少奶奶说,这回四公子挨骂,多亏了姑娘在老夫人面前帮忙开解,不然四公子不定要被老爷太太如何刁难。”
灵莺一面看着林氏的动作,一面对西陵毓笑道:“四公子不好意思过来道谢,我们少奶奶听说姑娘最近买了画儿,就把以前陪嫁里的一些画儿拿来给姑娘顽儿,姑娘若是喜欢,留下就是了。”
看着面前整整一匣子估计有十数卷的画轴,西陵毓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认认真真道了谢。
林氏仔细看着她的面庞,确定她是真的高兴收下这些,这才连连福身退出去了。
等林氏一走,西陵毓立即把屋里的四个丫鬟叫来。
“是你们谁告诉了四嫂我买画的?”
她取画这事,可是连夏侯隆都瞒着的,绝无可能是夏侯隆告诉了妻子。
再者,看林氏这样子,并不像是夏侯隆逼她借花献佛,倒真是她心甘情愿送来的画卷。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芙儿怯怯地道:“昨日……灵莺姐姐路过咱们这儿的时候,抓着我问了几句……”
西陵毓扶额,“罢了,以后自家的事不要随便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向四嫂敲诈勒索了呢。”
她指了指那满满一匣子画,“里面还有好几幅是名家大作呢,放到市面上少不得要近百两银子。”
几个小丫鬟顿时目瞪口呆,芙儿更是小脸都白了,吓得就要跪倒:“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是成心的……”
“行了行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西陵毓示意白虹将芙儿拉起来,想了想,“这是四嫂的心意,而且秀姨娘也没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