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毓看了半天,才醒悟到自己实在隔得太远,若是能听到他们说的话,或许就能知道更多。
她心中打定主意,款款走近那边的桌子。
“夏侯斓”以前虽是恶劣性子,但并不常出现在人前,尤其是茶楼这种地方。
故而她这么款款走去,见到的客人并不怎么认得她的样子,只觉得这个小娘子格外标致可爱,不由多看了几眼。
桓靖佺虽一直注意着骆凝渊三人,但也不忘耳听八方,早探得动静,回头一看,却一下愣住。
不过是几天不见,他发觉,这丫头竟然……越发好看了?
以前只觉得是个极其惹人厌的黄毛丫头,没想到现在……
桓靖佺险些看失神了,忽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头顶炸响一声吼:“你格老子的刚刚是不是在看老子?”
桓靖佺差点把手里的茶盏给掀了!
他不过是多看了两眼那两个人,连他们说什么都听不懂——对,他们说的话口音怪怪的,明显不是中原话!
这一声吼,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就连窗边的骆凝渊都转头了。
他一眼认出是齐王,面色微变,也起身过来准备行礼,被桓靖佺立即抬手止住。
触到桓靖佺警告的眼神,骆凝渊没有再行礼,却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您在这是做什么?”
不知为何,桓靖佺感觉他的语气里有些挑衅之意。
原本觉得可能没什么,但骆凝渊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桓靖佺反而觉得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看来,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桓靖佺笑了笑,眼角忽然扫到正准备离去的西陵毓,眸光一转,一步跨到了西陵毓的面前,轻轻咳嗽一声,“县主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让我苦等半天?”
西陵毓看着面前的人,气得发笑,反而冷静了下来。
等她?好,她就让桓靖佺看看,等她会等来什么好东西。
西陵毓淡淡一笑,小脸越发莹润动人,转身到桓靖佺的桌边坐下,“可不是么?让殿下久等了。”
殿下!
骆凝渊没有揭穿桓靖佺的身份,反而是西陵毓这淡淡的一句话,让人对桓靖佺的身份浮想联翩。
桓靖佺脸上有些僵硬,也挪过去坐下,点点头,“好,那就如此罢。只是茶水冷了……”
“再上茶就是了。”西陵毓拍拍手,马上有茶博士过来重新倒茶。
见他们二人似乎有约,骆凝渊身边的两名大汉才放松下来,转回去坐回了原位。
骆凝渊也疑惑地看着他们,但听到桓靖佺说“县主”,又看到茶博士这么恭敬的态度,他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西陵毓的目光有些热切了。
如此说来,这个少女就是陛下新封的那位西平县主?
若他把赫金纯甩掉,续弦能娶这样一位小娘子……
重振伯府必定有望!
骆凝渊投过来的目光,西陵毓自然是感受到了。
但现在她面前的人,怎么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县主竟然亲力亲为,到这儿来看铺子么?”桓靖佺的声音低沉,听着有几分魅惑,但对于西陵毓来说,却如同催命符咒。
西陵毓啜了口茶水,“这个与王爷有什么相关么?王爷现在荣升宗人令,每天应该很忙罢,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这话,听着似乎是指宗族,但又何尝不是讽刺沁安长公主桓元秀?
桓靖佺嘴角咧了咧,“看来,县主对本王的误解倒是很深。”
这样一番话,竟然没有让他动怒——西陵毓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二人沉默地对坐一刻,但都在听着旁边的动静。
除去仍在盯着西陵毓的骆凝渊,那两人又开始海阔天空地闲聊起来。
桓靖佺仍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西陵毓侧耳听了片刻,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些文字。
那是《梦华纪》中的描述,提及了西南一带的方言,似乎和这二人说话的口音很像。
西陵毓微微颔首,原来这二人是西南的……来这儿做生意的么?
可惜她对西南那边的方言不太了解,更听不懂,只能干听着他们兴高采烈的对话。
忽然面前的桓靖佺压低声音:“怎么,县主是来听他们对话的?”
西陵毓面色如常,淡淡一笑,“那是王爷才喜欢做的事吧。毕竟宗人令办案,也得通过蛛丝马迹,不是么?”
桓靖佺盯住她,这个丫头实在可恶,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把她这层淡定的面具给撕下来?
他捏了捏手指,忽然听到一阵嘈杂之声。
桓靖佺回头看去,又是一串激荡的脚步声上楼来,一个大嗓门喊道:“给我把倭人拿下!”
一队士兵疯狂冲上来,西陵毓赶紧起身往后退去,那队士兵果然就直接冲着骆凝渊去了,一下把他和身边的两个男人控制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怎么随便抓人?”
骆凝渊大声怒斥,他身边的两个男子也都斥骂起来。
听到那个熟悉的大嗓门,西陵毓探头看去,果真就是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梁岭。
他大踏步冲过来,把骆凝渊连同身边两人都细细看了,点点头,“就是他们了,带走。”
“放手!……”骆凝渊挣扎着站住。
西陵毓挑眉,原来这个云望伯世子竟然是会功夫的,看来内力还不错。
旁边的两个士兵一下没抓住他,让骆凝渊站住脚。
“哟,世子还挺硬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