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一言,西陵毓越发确定此人是一名饱学之士,不由道:“先生如今在何处高就?”
白虹直接悚然:姑娘怎么对一个乞丐口称“先生”?
乞丐呵呵笑,张开双臂,“如小娘子所见,以天为盖地为庐。”
西陵毓微微点头,试探道:“先生可愿开门收受弟子?”
她非忘恩负义之辈,莫老夫人点醒尉迟默,也是于己有恩,而护国寺一事更牵连夏侯迁受伤,还误了功课。
莫老夫人最近没什么事可以让她报答……
那就转到夏侯迁身上罢!
请个大儒回来补上他落下的功课岂不是挺好的?
不料,听到她如此诚恳的话,乞丐脸上的笑容竟倏然收起,胡乱摆手,险些打到西陵毓脸上。
“不教!都是些酸腐文章,到头来还不及那些拍马逢迎之辈,不教!”
“姑娘!”白虹真是被这个乞丐逼得火气噌噌外冒,急忙将西陵毓拉到身后护住。
区区一个讨饭的,竟还这么嚣张!
白虹猜想,自家姑娘原是想请个先生回去教自己读书。
这是好事。
然而,哪有上街随便抓一个乞丐的道理嘛?
何况女子无才便是德,些须认得几个字也就罢了,这些二爷和二公子都可以亲自教的,何必找这样一个混蛋来添堵呢。
拿定了主意,白虹也就鼓起勇气道:“姑娘,不必同他噜苏,咱们还是回……”
“也好。”西陵毓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咱们快些回去罢,别误了午膳。”
软硬不吃,罢了!
读书人那么多,要给夏侯迁找师傅容易得很,根本不缺这么个臭脾气的乞丐。
二女转身便走了。
乞丐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终究只是一笑,重又坐倒在地,靠着墙角哼起了莫名的小曲。
日头越发高了,西陵毓果然按时回到了家。
不曾想却被告知,大伯夏侯衡一行在路上因事情耽搁了,要待掌灯时分才能到家,这顿午膳也就罢了。
见到女儿安然无恙,担心不已的欧氏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可免不了还是会唠叨:
“怎么就一个人外出,也不坐车、不然也得骑匹马,怎么不叫人担心?”
西陵毓瞧瞧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白虹,无奈一笑,“娘,我带着白虹呢,她懂功夫。”
欧氏马上又道:“会功夫又如何?依然是两个女孩子家家,坏人对付你们可容易得很,联手起来……”
“好了,净说些话吓唬闺女。”看到西陵毓无奈的脸色,夏侯衍总算是跳出来替女儿挡了一下。
西陵毓也趁机道:“我去看看表姐,等会过来和爹娘一起去惊鸿院。”
说完一行礼,转头撒腿就跑,任欧氏在身后的呼唤也没停。
“这丫头,现在怎么是这等脾性?”欧氏真是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往丈夫胳膊上轻轻一掐,“定是随了你,可恶。”
夏侯衍笑道:“是是是,以后交给夫人来教,定能成一代女夫子。”
西陵毓一气儿跑到赫家姐妹的住处,敲了敲门,却是赫安颜过来应门的。
“表姐呢?”西陵毓看着面前的小丫头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惊讶至极。
赫安颜呜咽一声,摇摇头,只伸手往里指了指挂着。
西陵毓抬步正要往里走,忽觉有些什么不对,忙回头挽了赫安颜的手,轻声道:“你也已经看过那些信了?”
不问还好,这一声问了,赫安颜的眼泪就仿佛断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那些天顺二十五年的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赫安颜捂着嘴抽泣,含糊地说了些句子,可西陵毓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只隐约听出什么“喜欢”、“骗人”之类的。
可不是么,能把结发妻子害成这样,当初表白过的再多的情意,到头来自然都是骗人的谎言。
赫安茜的声音这时响起了:“三表妹,不用着急,等会……我们自会对大家开诚布公。”
西陵毓抬眸,却吓了一跳。
这才一夜未见,原本明艳动人的少女脸色苍白如纸,眼睛下顶着浓重一圈乌青,越发显得憔悴不堪。
西陵毓差点看得呆住,这模样判若两人,实在让她越发好奇那封信里的内容了。
赫安茜转过脸,淡淡地看着她,“我自有分寸,多谢三表妹关心。”语气变得很是疏离。
言尽于此,西陵毓也不好再追问信里内容,直接告辞走人。
大不了,等到晚膳时也就知道了。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连夏侯迁也已下学回来。
一到家,夏侯迁便满脸喜气洋洋,先去惊鸿院给祖母请安。
可巧冷氏这时也在莫老夫人这里坐着,一边是闲聊,一边也是因为之前莫老夫人为五郎出头,表示感激
见这么碰巧二人都在,夏侯迁也省了许多事,直接把今天国子监发生的事情说了来。
“阿弥陀佛,那两个小魔王竟齐齐退学了?倒是好事,也算帮了将来的其余监生,人家倒还该感谢你呢。”
莫老夫人一听就连发感慨,冷氏却一言不发冷眼相看,脑海里飞快思索着。
“可知他们接下来去哪儿么?”
毕竟是勋贵家的子侄,好好的功课不上,想来要么是有更好的计划,要么是临时出事,不得已而为之。
夏侯迁露出佩服的神色,“娘说得不错,隐约听说他们投效禁卫军去,具体哪一卫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