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拜访我所为何事?”首不日月端坐在凉席上,冬日的寒意似乎未曾影响到他的日常。
林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晚辈明日,哦不,是日出之后要去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首不日月若头所思地微微点头,他从桌边拿起一张剪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林树见首不日月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直至过了许久林树见首不日月似要睡着了他才小声喊道,“前辈?”
首不日月这才从钓鱼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道,“杀个什么人呐?”声音从有些疲软之意,适才竟是真的睡着了?!
“魔族部落的一名大将,估计是魔将境。”林树盯着首不日月惺忪的眸子笑道。
“亏你还笑得出来,恐怕你用上血翼把握也不高!”首不日月见林树面色一沉道,“所以你想让我助你击杀那名大将?”
林树点头又摇头道,“晚辈听闻到时魔族三杰中会有一人在场,晚辈的血翼恐怕是使不出来了……”
“那你岂不是死定了?”首不日月冷呵呵地笑道,似乎丝毫不认为这是个沉重的话题。
“找这般分析……的确是!”林树诚实道,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毕竟这是关乎他性命的大事,林树起身作揖道,“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首不日月背身没有受林树的这个礼,他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冷声道,“你可知为何我时常摸自己的下巴么?”
林树一愣回想起了首不日月的这个习惯动作,他原先以为首不日月是刮须不久养成习惯所致,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并非这样。
“我曾经立下毒誓不再踏进神族联盟一步,也曾下过毒誓不再手刃魔族一人!”首不日月先前柔和的目光变得一片猩红,他的情绪显得极为痛苦失控。
“前辈……”虽然首不日月是背对林树的,但他肩膀颤抖之剧烈还是让林树瞧见了。
“小时候姬生那娃最喜摸我的胡子,那时无论他怎么调皮捣蛋我都可容他,只是……后来那件事实在做得太错了,已经错到我不得不将其关监的程度……”
听闻关监一词林树心中一动,之前对于首不日月身份的疑问猜忌荡然无存。在神族联盟中只有一种组织能说关监一词,那就是神族最为隐秘的组织——察监。
察监在神族联盟中作为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首先,它是一个组织,却是独立存在为神族联盟服务。其二,每年察监招新都是在神族联盟招新之后,也就是说,察监招新的要求比神族联盟还有苛刻。在外曾有一种讲法,若是神族联盟一年招一百位士兵,那么,察监一年只招一个左右。
其三,察监的神秘性,察监都外宣称是负责联盟的刑罚,但具体的工作却从不对外泄露。作为一个极为隐秘的组织,察监中所有人必须佩戴面具,也就是说,成为察监的那些人遗弃了自己的面貌,或者说他们的面貌已被众人遗忘。
想到这停顿了一会儿的首不日月继续诉说道,“将姬生娃娃关监后许多人松了口气,而我却是倍感煎熬,虽然我们未曾立定师徒关系,但他终究是我带大的娃啊!看着娃痛苦我也痛苦,终于有一天……我瞒着其他察监将他放了出来。”
林树心中一紧,他从首不日月的表情里看到了后续事件的严重性。
“看到他笑嘻嘻地走出监狱的那一刻我才醒觉,我酿成了滔天大祸……直至今日我都记得他出来后对我说的话,他说,伯伯,你还是心软了呐!”首不日月痛心疾首地说道,“没错!我心软了!所以我才让联盟在长久安定中陷入了那场的难,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得到了朱厌石像,庆幸在最后一刻我强行封住了石像的源,不然后果就真的难以预计了!”
林树听到朱厌一词不由回想起了当日与姬生初次相遇,那遮天蔽地的石像的确骇人至极,若不是源被封住那威视只怕足以滔天。
“我曾见过姬生与朱厌石像,就在神族联盟大测时的新地里,只是后来他负伤逃离不知去向。”林树不禁咬了大拇指一口后说道。
“造化弄人呐!犯下大错之后我愧心难平,哪还有脸面留在神族联盟?!死在姬生手上的士兵亡魂夜夜扰我睡梦!我不怪他们,这本就是我的错!所以,我离开了联盟,来到了这荒芜的三千大山,绝了那战场上的热血男儿梦!至于后立的那个毒誓……我不想与姬生娃娃再有所牵连,我甚至怀疑自己再遇到他时仍下不了手,这也许是软弱,但其实是我早已将他看做自己的儿子!我怎能对自己的儿子狠下毒手?!”首不日月既是反问,又是问自己,这个答案一直困扰了他许多年,所以他才隐居山中这么多年。
林树沉默了,他无法判其对错,也许这件事的本质上原本就不分对错。
“我明白了。”林树起身道,他已经断了首不日月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念想。既然首不日月对姬生心存芥蒂也对魔族心存芥蒂,那么他是铁定不会随林树去了。
“抱歉。”首不日月也起了身道,“这次我无法助你,我只希望你能听我一句——不要去,会死的。”
林树轻声笑了笑心想怎么大家都以为自己会死,见林树表情轻松首不日月也知道他已下决定于是叹气道,“那好吧,你小心些,回来之后记得照常过来听讲。”
林树目光真挚地点点头,他心中仍极感谢首不日月,这些日子里他的确教会了林树许多。况且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