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孙丽华在家,见状吓了一跳,又感谢这些中学生,要给他们写感谢信送到学校去。结果这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地留下一句:“就叫我们红领巾吧!”就跑了。
孙丽华被这些孩子弄得很是好笑,回头看看坐在沙发上形容可怜却面无表情的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赶紧去找出药水、纱布,蹲在沙发前给儿子处理伤口。
想想好像过去就是这样,这孩子无论是受了伤还是生了病,从来不诉苦不撒娇。有时候一粗心就真以为他没事,关心的也就少了,总是过后才知道,可那时候再心疼又有什么用呢?这孩子,性子就是这么独,要是用迷信的说法,恐怕就是“父母缘浅”。
孙丽华一边给墨北涂药水,一边习惯性地数落他不小心。墨北沉默地听着,可是才说了几句,孙丽华自己就停了下来,低着头默默地给墨北包扎。
手上的伤都处理完了,孙丽华又开始处理墨北膝盖上磕坏的地方,墨北终于觉得不对劲了,犹豫了一下,问:“妈,怎么了?”
孙丽华没抬头,说:“什么怎么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有什么可说的。说了你又不会听。”
直到全部伤口都处理完,母子俩都没再说话。最后,孙丽华检查了一下墨北受伤的脚踝,说:“这个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别伤了筋伤了骨头。”
孙丽华又打车带墨北去了医院,拍了片子骨头没事,孙丽华这才放下心来。开完药把墨北送回家,孙丽华就又回公司上班了。墨北这才想起来都没有问过她这个时间为什么会回家,好像她在家就是为了帮他处理伤口一样,有种因果倒置的错位感。
一个人带着满身药水味坐在沙发上,墨北望着孙丽华蹲着给他包扎时的位置发了半天呆。孙丽华爱美,对自身形像很重视,现在她烫着时髦的卷发,而且还染了色,但是刚才墨北还是从她的发丝中看到了星点白色。
一恍惚,墨北又想起当年自己被送入安定医院之前,那时候母亲的白发和她的憔悴一样遮掩不住,惹得继父频频对墨北憎恶地瞪视。自打进了医院墨北就再没见过母亲,这种被遗弃的感觉加重了他的抑郁。现在冷静地想想,也许并不是母亲没来看过他,而是被罗驿从中阻挠了。
自己是得到了莫大的运气,回到小时候重新来过,可是,曾经的那个千疮百孔的自己死后,世界是被一起清零重置,还是在继续?前世活过的世界,和现在生活的世界,是成为了两个平行的空间,还是一个取代了另一个?
如果,那个世界的生活仍在延续,那么,在自己死后,母亲有没有伤心难过?她的白发是否又多添了几根,脸上的皱纹是否又深了几分?她的晚年幸福吗?她会不会再因为想起这个不听话的儿子而流泪?
那个世界的母亲,这个世界的母亲……
“北北你怎么了?”夏多担心地问,抬手拭去墨北脸上的泪水,又心疼地检查他身上的伤。
墨北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是满脸的泪,胸口还压抑得难受,他眨了眨眼睛,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犹若重云,忽扇得夏多也跟着难过起来。
夏多坐到墨北身边,把他搂进怀里,说:“有什么事我都跟你一起担着呢,别难过了。”
墨北把脸埋到夏多肩头…………用他的衣服蹭干净了脸,很没情趣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夏多都无语了,“门没锁,我就进来了,结果就看见你……北北!”
墨北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夏多生气地说:“你又受伤了!”
“啊……”墨北眨眨眼睛,很无辜地说,“都是司机的错,害我差点掉马葫芦里。”
所以,这是意外啊意外!他也不想再受伤的!
夏多念叨:“保镖,必须配起来!走哪儿跟哪儿,必须不错眼珠儿地盯着你!铁链子,必须配起来!拴我跟前,走哪儿带哪儿,必须一步不离!”
墨北在他唇角轻轻一吻,说:“我想你了。”
夏多的神色立刻柔和下来,温柔地回吻,“我也想你了,办完事就赶紧回来了,一分钟都不想多耽搁。”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忧郁地说:“咱俩在一起这么些年了,感情这么好,从来不吵架,总还是像刚谈恋爱似的难舍难离。我好担心啊。”
墨北莫名其妙,“担心什么?”
“都说天妒良缘,还有情深不寿,我真担心我们爱得这么深会招来老天的嫉妒……”夏多十分惆怅。
墨北回了他八个字:“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夏多一副心都碎了的表情,用手捧着胸口,哀叹:“没关系,北北,如果上天真的嫉妒我们的爱情,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厄运吧!向我开炮!啊——”
被炮弹轰杀的夏英雄倒在了地上,吃力地抱住墨北的腿,把头枕在他的膝上,气若游丝地交待后事:“等我牺牲了,你不要太难过,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我喜欢看你的笑脸。你不要太思念我,不过也不要把我忘了,想个一年两年就差不多了,你要再找一个爱你的人。不过不要拿我当标准,不然你永远也找不到了。等你老了,要寿终正寝了,要记住,把你身边那家伙扔一边不要理,因为我会来接你,你还是我的!”
墨北笑了起来,压抑在胸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