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七痴傻般抱着死去的宋权,不断呢喃:“你快起来啊,起来回家啊。”
天玄厌恶地越过地上的两人,将地下铁牢打开。
他站在那里,白袍玉面,只是手指在微微发抖。
“我带你们走。”天玄穿过那些铁笼,弯腰扶起巫玉堂。
铁牢里的东西见到天玄也很亲切,纷纷探出来拉扯他的衣袍,天玄轻轻拂开,眼神悲怜地看着他们。
药其实还未真正制成,虽然能够修复这些东西的血液,可他们已经变成这样几十年,早已回不去了。日后他们还是只能呆在这里,在黑暗地下,了此残生。
巫玉堂扶着南珍,接过天玄手中的药剂。
有些话无法言说,有些事,不知怎么安慰。
他抬手拍了拍天玄的肩膀,心中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天玄的目光中注入了些新的东西,带动了一点活力,他求巫玉堂:“请你允许我带她走。”
“走去哪里?”
“外面的世界。”天玄说。
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他天生是个安逸的人,不觉得城堡不好,只要有个属于他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即使后来巫玉堂逃走了,他也没想过要出去,因为他总觉得,巫玉堂有一天是要回来的,他在这里等着他,等他回来了,他还是那个永远忠心与他的人。
但现在,他要走了,带着娇暮离开。
天玄一摆手,笼中的东西马上安静下来,他说:“去一处温暖的地方,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夫妻,我要亲手替她接生,将那个孩子视如己出,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会是一大家子,逢年过节热热闹闹,出门时身后是一串小不点。”
这是天玄所期待的,也是帮他撑过这段压抑时期的美好梦想。
“好。”巫玉堂摩挲着药剂,“你放心去吧,剩下的事情有我。”
天玄朝他笑了笑,“等我安顿下来,就告诉你地址,有空……”
他看了看南珍,说:“有空带着她来玩。”
巫玉堂垂眼看南珍,南珍轻轻点点头。
“好,我们在外面见。”巫玉堂说。
天玄感觉肩上的胆子彻底卸下来了,无比的轻松,他说:“等你制出了药,给我留一份,我还指望着能跟她白首到老。”
“当然。”巫玉堂牵住了南珍的手。
白首到老,只有爱上一个女人,才会有如此的愿望。
这个愿望说大不大,说小,也足以令女人感到暖心。
南珍回牵住巫玉堂的手,好的,则冬,白首到老。
***
一行三人越过铁笼,来到那池血水,巫玉堂伸手遮住了南珍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说:“别看,我带你出去。”
南珍点点头,屏住呼吸。
她很难受,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想象得到,一片红令她浑身发抖,腿脚发软。幸好巫玉堂的手有力的撑住了她,带着她沿着水池边沿小心淌过。
可……
一阵怪异的大笑出现在路口,短短的时间,宋福七已经癫狂的没有了人样,他的双眼通红,痴傻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宋权的名字,他在找宋权,他以为宋权又不见了。
南珍浑身一颤,抬手想拉掉巫玉堂的手。
可巫玉堂不松开,他说:“别看。”
南珍缓缓垂下手,一颗泪顺着他的手滑落。
宋福七似乎没有看见那一大池的血水,一脚绊倒,整个人栽进了里面。
他是会游泳的,可却不见他自救,他的手脚安静的张开,整个人浮在血水之上,面朝下。
水面鼓起一串气泡,很快恢复平静。
南珍看不见,只能听见有人踏进了水里,一阵水花溅起后,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
“……”几次张口后,南珍艰难的喊了一声:“爸?”
恶人终有恶报,巫玉堂叹息一声,在南珍耳边说道:“我们走吧。”
南珍一步也走不了,是被他架着出去的。
南珍已经猜测到发生了什么,她伏在巫玉堂的胸口哭泣。
走了,他们都离开她了。
直到他们离开了那个肮脏黑暗的地方,巫玉堂才将手从南珍面上移开。
一阵刺眼的强光令南珍睁不开眼睛,但她知道,他们安全了。
娇暮一直等在这里,当看见出来的天玄时,她笑了,轻轻抚着小腹,不知在对腹中的孩子说些什么。
天玄一直走在后面,见到娇暮站在那里,如盛开得最好的紫薇花。他快步越过巫玉堂和南珍,朝她走去。
他还没告诉她,那个关于他们的未来。
他现在就要说了,心尖上微微发颤,他很紧张。
玉堂,那时,你是不是也像我这样?
南珍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睁开来,看见的就是巫玉堂微微皱着眉,一脸担心的模样。
“我们会有一个家,向天玄说的那样。”巫玉堂替她抹干净脸上的泪。
南珍憋着嘴,忍着哭,她拉住他的手,想告诉他,很多人在我的身边来了又走,你曾经也是这样,来了又走,今后,你可千万别再抛下我,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行!
但,这番话还没说出口,脚底就一阵剧烈晃动。
***
巫玉堂忙扶住了南珍,回头看向天玄,天玄的怀中也有娇暮,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仰头看向开始摇晃的大山。
细碎的石子纷纷掉落,接着是大石和灌木,千年的城墙开始显出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