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道:“若不是阿莨出事,方昭恐怕早已功成名就,当年他对妹妹仍有手足之情,但是不甘寂寞一心出人头地的心思占了上风。他已经为妹妹奉献出了最美好的年华,再要付出二十年的阳寿。心不甘情不愿乃是人之常情,你有什么不相信的?”
“我……”周念平无言辩驳,只是可怜方昭。
回想当年的他,惊才艳艳,儒雅俊秀,傲骨铮铮,一心要凭借个人的本事扬名立万闯出一片天地。
二十年前血河池畔的无情杀戮,是方芷莨命运的转折点,何尝不是方昭命运的转折点。
如果没有那场杀戮,如今的方昭定是叱咤风云声名显赫的人物。
周念平没有雄心壮志,却理解堂堂七尺男儿壮志难酬之痛。
穆长风道:“你如何借刀杀人害死了我方师叔?”
“当时庄园里有个孤女,与方昭很是投缘。老夫数次瞒着方世安给他们制造机会独处。方昭心有牵挂,更有了生儿育女的心思。老夫顺势引导,他为妹妹牺牲的心思就更淡薄了。”
白头翁一直视当年的借刀杀人计为毕生难得的杰作,心中好生得意,“方世安痛斥他不念手足亲情,大打出手,结果方昭误杀其父,愧恨难当,备受良心的折磨,拿了老夫的一瓶药尽数灌进肚子里。”
穆长风道:“我师哥曾寻死?”
白头翁道:“老夫看出他不想活了,故意将一瓶散尽灵力的药放在显眼之处,药瓶之上写着砒霜二字。”
穆长风道:“你故意骗师哥服下药物,趁他灵力散尽之时下手,将他变成了枭鸟。”
白头翁道:“老夫苦苦思索了许久,不知该将他变成什么qín_shòu。有一天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少年之时辛清远给我讲过枭鸟的传说,将方昭变成这种qín_shòu再合适不过。哦,对了,中了变形术的人会忘记前尘往事。”
方芷莨沉默倾听了许久,突然问道:“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白头翁面现狠厉阴毒之色,“我将姑娘变成了一只山猫,方昭化为枭鸟后吃掉的第一个活物就是自己的心上人。方昭从此对山猫的味道情有独钟,你们想不想让他恢复人身?哈哈哈哈……”
周念平呆了一呆,突然怒喝一声,一掌拍向白头翁的心口。
穆长风眼疾手快,抱住周念平,道:“不能杀他,让师哥恢复人身要紧。”
周念平目眦欲裂,怒道:“恢复了人身又如何,忆起自己误杀生身之父,吃了自己的心上人吗?生不如死,不如就这样了。”
穆长风道:“我听说过有一种忘忧散,师姐或许有这种药。”
方芷莨道:“我有,而且改良过配方。”
穆长风道:“我们让师哥恢复人身,服下忘忧散就可以了。”
周念平立刻安静下来,露出欣喜之意。
他是个聪明人,见闻又广博,早听说过忘忧散。服用下去可以忘记前尘往事,适才在盛怒之下没有想到而已。
白头翁道:“你们一个个胸有成竹啊,难道不晓得只有我能让方昭恢复人形吗?”
周念平道:“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服软。”
“砸碎老夫的骨头?还是把能找到的毒物尽数塞进老夫的肚子?”白头翁笑的眼泪直流,“老夫儿女俱亡,妻子远走他乡,已经活得不耐烦,老夫怎会怕你们动用酷刑。”
“是吗,真的活腻歪了?”方芷莨看出白头翁言不由衷,“之前为什么不敢承认下毒,怕死?还是怕自己一死心愿无法了却?”
“甭管他是什么心愿,”周念平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我这就去找到他儿女的坟,他不破解变形术,我就掘坟毁尸。”
“好高明的手段,”白头翁不怒反笑,“忘了告诉你,薛红莲为了引我入瓮,将我儿女的尸首带去了隐仙国,山上有两座坟,乃是孩子们的衣冠冢,你想掘就去掘吧。”
方芷莨道:“你并不想死,看来是为了寻找时机夺回儿女的尸骨。容易得很,我可以帮你夺回来。”
“人都死了,一了百了,有什么好在意的。”白头翁透过窗户,看了后园中的结香树一眼,将目光移向方芷莨,“我可以让方昭恢复人身,你跟我去给结香树一起打个结,我就成全你的心愿。”
“打个结就行了,这么简单?”穆长风好生不解,担心白头翁另有目的,询问的目光投向周念平。
“逗人玩儿呢吧?”周念平同样不解,一时猜不透白头翁的目的。
方芷莨轻轻摇着团扇,沉思片刻,心中有了答案,“两位师弟,师姐给你们讲个趣事。据说在结香树上打结,可以成全人的美好心愿,你们看看后园那株结香上打了多少的结啊,老伯伯的心中有个强烈的愿望,定是每天都在打结祈祷心想事成呢。”
穆长风道:“就像魔族的许愿树?”
方芷莨道:“据我揣测,老伯伯这株结香乃是用诡术培植而成,除了主人不停地许下心愿,还需魔物襄助一臂之力。我并不完全属于鬼族,而是半魔半鬼,可以勉强凑合一下。”
白头翁十分钦佩方芷莨见多识广,道:“不愧是名闻天下的才女,天底下似乎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方芷莨故意幽幽一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老伯伯定是希望复活自己的一双儿女。我方芷莨家破人亡,看不得别人承受生离死别之痛,只要你愿意成全我,我就不会再让你承受这种痛。”
穆长风隐隐察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