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想不出动机来。”张捕头欲言又止。
“哦?说来听听。”李正来了兴趣。自己的这个家丁,办事向来得力,有头脑,又勤快,否则自己也不会大力把他推上捕头的位置。
“如果是红巾军干的,那就说明红巾军有意向我们这边进攻了,可是目前北方的红巾军是刘福通,他们一直积极向北发展,对我们不感兴趣,而西面的郭子兴,孙德崖他们,正在闹内乱,无暇对外,前几天听说在泰州城里抓了一个郭子兴手下叫汤和的千户,因为拘捕被乱箭射死,而南面,徐寿辉、彭莹玉这些乱匪,正在进攻杭州,根本无力顾及我们,所以,我实在猜不出是哪路人马干的,再说了,要真的是红巾军,他们也不会无端杀一个丘义,早就来攻打我们县城了。”张捕头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
“这么说…”李正思索着。“这只是个意外,很可能是丘义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在半路被人干掉,”
“嗯,有这种可能。”张捕头赞同李正的分析。
“这些人的胆子真大,居然敢做掉丘义,而且,他们居然有火器?”
只要不是红巾军,李正就放心了,想到那潮水般的红巾军,要是真的来了,自己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几个刁民,还不至于太过害怕。
“这件事,你私下里调查一下就行了,看是什么人所为,我们对上面报告,就说是红巾军干的,反正到处都是红巾军,整个高邮府的军队都被调去镇压了,我们这里混过来几个流窜的红巾军,上头也不能怎么怪罪吧?”
“老爷真是高!”张捕头赞道。
“走,随我前去拜见达鲁花赤。”
“去找那瘟神做甚?”
“丘义死了,他可是个蒙古人,而且是高邮知府李大人的手下,我估计,这会儿哈丹巴特尔已经知道丘义的事情了,我们得赶去做个样子,顺水推舟啊。”
“老爷想得周到!”张捕头这次是真心认同,自己的这个老爷能做县太爷到现在,一直都是左右逢源,如鱼得水,这官场里的道道,还真是多。
出了朱漆大门,门口的石狮子旁边,一顶精致软轿,已经等在一旁了。
紫香檀木,精雕细啄着美丽的花纹,轿顶红色丝绸,黄色的小穗低低下垂,浅红门帘,半搭在两边的杠上,里面是一把太师椅。
李正慢步走上轿子,转身,坐在椅子上,放下门帘。
四名轿夫,一身短坎,光着肩膀,肩膀上面一层老茧。
“起轿!”四人一齐直起腰,抬起轿子,保持平衡,一颤一颤地向前走去。
张捕头结果旁边家丁牵来的马,手拉缰绳,左脚蹬着马镫,翻身上马。
“驾!”两腿一夹马身,跟在轿子后面,向达鲁花赤府上走去。
兴化城不大,从城西走到城东,也就半个时辰。
“麻烦你通报一下,县尹李正求见。”李正下了轿,和达鲁花赤府上的家丁说道。
自己堂堂县尹,反而要对自己的副手毕恭毕敬,李正也丝毫不以为意,整个大元朝,都是这个规矩。
“请老爷到侧厅相候。”一会儿,管家出来了,说道。
“好的。”听说去侧厅,李正也没有一丝不满,带着张捕头,向里面走去。
达鲁花赤府,占地是自己府的三倍,庭院深深,假山流水,各种凉亭,应有尽有。
蒙古人占据了中原之后,也在渐渐地学会享受,再让他们回到荒凉的草原上去,恐怕没人愿意去了。
侧厅在东南角,两人进了侧厅。李正在右边位置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立刻有一个丫鬟来上茶。
李正一边品茶,一边等待着达鲁花赤,一边打量着四周。
整个府上虽然华丽,但是在李正眼中,这纯粹是一种暴发户式的卖弄。
豪华而不张扬,精致而不奢侈,每一件物品,都让它和旁边相印生辉,这需要的是一种文化,一种江南士人的特殊文化。
李正是个文化人,从小就受的是四书五经的熏陶。
“吆,县尹大人来了?”一个粗狂的声音,打断了李正的思路。
“哈丹兄。”李正一直都这么称呼他,既亲切,又不失身份。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哈丹巴特尔偶尔也会变得很客气。
“今天在本县境内,发生了一起红巾军流窜作案,特来通报哈丹兄。”
“什么?有红巾军过来了?”哈丹巴特尔脸色一变,“这个,治境不严的责任,恐怕…”
“哈丹兄,我们整个高邮府的军队,都被派去镇压北方的刘福通了,我们兴化县,更是人单力薄啊,几个流匪过来,我们的确防不胜防啊。”
李正知道,这个达鲁花赤的主要责任,就是监视驻地的汉人,一有什么事情,肯定会把自己置身事外,毫不犹豫地把别人推上去做替死鬼。因此,得找好台阶下才行。
“嗯,这倒也是,我们确实人手不够啊。”哈丹巴特尔立刻缓和了下来,只有有说辞,就好商量。
“丘义不幸遇袭身亡,我也是深感悲痛啊。”李正悲切地说道。
“什么?哪个丘义?”
“就是白驹盐场的丘义,去高邮府的途中,被红巾军流匪袭击,不幸身亡…”李正接着说道,从一开始,就要把这帽子死死地扣在红巾军头上,这样才好推脱责任。
“这…可有证据?”哈丹巴特尔也不是蠢人,这丘义可是个蒙古人,按律的话,得严惩凶手,可是,红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