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声音消失了,隔了半天,才有抽气一样的话音传来:“一定是我在这儿太久太无聊了,我都出现幻听了。”
王小敏抢在王汀前头发了话:“才不是幻听,你没听错。我也是固定资产,所以咱们能聊天。对了,这个小姐姐,呃,这个人类能跟我们说话。你快点儿告诉我们,嗯,礼拜天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拖着大箱子的男人啊?”
“通到了。”王汀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警察,“那个男人拖着箱子朝那边去的。后来又沿着原路返回了。箱子上的确有血迹。不过量不多,并没有血流出来。”
最后一句话不算好消息,如果有血滴下来,起码他们还能通过鲁米诺实验确定箱子的去向。
周锡兵深深地看了王汀一眼,伸手出胳膊,示意王汀扶着自己站起来。
“太好了!”林奇高兴地拍王汀的肩膀,兴奋地直搓手,“哎,女神啊,你!我保证,只要这个月我工资发了,金鹰大洋走起,你看上哪双鞋子就是哪双。别怕超了指标,我还有信用卡能刷!”
王汀被他这一掌拍得身子一矮,差点儿没摔倒了。
手机总算停止了跟地下电缆的唠家常,意犹未尽地和对方告辞:“我走了啊,哪天有机会过来看你。王汀,我跟你讲啊,以前这儿可热闹了,还有人在这边度假村打猎呢!后来才萧条的。可怜电缆大哥连说话都找不到对象了。”
王汀拍了拍手机,朝旁边的烂泥地点点头:“谢谢你。”
埋在土里的地下电缆叹了口气:“不客气,我都好几年没说过话了,我都要以为自己不会说话了。”
三人脚步不停,朝前面的岔路上走去。如果说先前的道路还明显是修过了又废弃了,这边的小路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以这条路的路况来看,走的人似乎也不算多。
下午的太阳看着灿烂,但十一月下旬的阳光委实热度有限。经历了暴雨的洗礼,这条小路显然还需要更多的恢复时间,起码目前泥泞的很。王汀脚滑了一下,周锡兵胳膊一伸,捞住了她的腰,将她扶稳了:“你拽着我的衣服走吧。”
腰上有点儿热,王汀立刻松开情急之下扶着的周锡兵的胳膊,尴尬地笑:“谢谢你,周警官,不用,我会小心的。”
晚上能见度不高,林奇已经往前走了差不多五六米远,周锡兵看了王汀一眼:“那我们快点跟上吧。你先走,我断后。”
夜风吹在人脸上,刀子刮一般生疼。王汀没逞强,自觉地走在了两人中间。
因为有大案子若隐若现,一马当先的林奇兴奋的很。这话说着诛心,可各行各业的人都希望能有个机会展示自己的实力。他转头冲王汀笑了下,露出了一口白牙:“哎,一会儿你千万小心。要是碰上什么,就躲我后面,别冲上去啊。”
三人走了大约有数百米远,都没有发现什么适合抛尸的地方。如果凶手只是草草掩埋了尸体,那么白天当地公安局的同志过来查看了,不至于一无所获。
眼看着道路越来越难走,周锡兵皱了下眉头,轻声道:“那人能拖着箱子走这么远?”
王汀也怀疑。就这条路的情况来看,箱子基本上没可能拖,只能靠扛着走的。照片中的男人就是大力士,扛着个还渗血的箱子也不方便。
她下意识地想回头看看,是不是还另外有路,他们没能发现。王小敏娇声娇气地叫唤了起来:“王汀,王汀,前面有人。”
走在最前头的林奇也停下了脚步,朝后面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放低了身形,悄悄朝前面走,待走了数十步之后,看着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那点儿隐隐约约的火光就更明显了。周锡兵压了下王汀的肩膀,近乎于靠近她耳边叮嘱:“你小心安全,不要往前冲。”
热气朝她的耳朵里头钻,带着点儿烟草的气味,混在夜风中,有种奇特的甘冽。王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半边脸都红了。她发誓,她绝对不是动了少女心害羞了。她的脸纯粹是被热气给熏红的。她尴尬地朝边上让了让,微微点了点头。
再往前挪两步,火光跳动的愈发晃眼。黄纸翻飞间,蹲在旁边的人也显出了半边脸。
男人看着约莫五十岁上下,纵使火光照明效果有限,也没能掩盖住他满脸的皱纹跟肿大的眼袋。
火光跳动,他枯树皮一样的手不停地往火堆上撒黄纸,口中念念叨叨:“大哥,我也伺候了你一辈子了。我从生下来记事起,爸妈就盯着我说要照顾你一辈子。我不亏心,真不亏心。为着你,爸妈连学都不让我上了。为着你,我快四十岁了才讨上老婆。你摸摸你的良心问问自己,我这几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行了,你走了也是解脱,我也解脱。我给你多烧点儿纸钱,等拆迁的事情落实 ,我就扫了你的骨灰埋到爸妈边上。也让他们尝尝我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