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盛夏有时清醒有时沉睡,终于在一个麦子将要成熟收获的芒种时节的正午呱呱坠地了。
“恭喜杨大叔,你这是儿女双全了。”接生婆小刘笑着说道:“小妮儿长得可好了,皮肤红彤彤的,以后一定可白了。”
“是个小妮呀,”听到接生婆的报喜,脸上的笑容立马降了下来。不过,还是招呼着说“侄儿媳妇,你歇歇,让给你拿点彩头,也老麻烦你了。”说着,就像跟着从产房出来的一个小脚老太太说:“娘,你去把东西拿出来,叫小刘带回去,算是咱的一点儿心意。”
接生婆一看这架势,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说:“里面和俺奶已经给俺婶收拾好了,没啥事,我就回家了,也别叫俺奶忙活了。”
“忙啥,就一点心意,早就准备好了。”里面堂屋里传来爽朗的声音,话音没落人就出来了:“快拿上,别跟你奶我客气,要不以后可是不好意思求你帮忙了。”说着就把一个篮子往小刘的怀里擩。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刘笑着接过篮子说:“回头我再叫我家老大把篮子送来,有事再叫我,我就先回家了。”完了谢绝这家人的送客,利落的走了。
送走了客人,老太太宽慰:“行了,是个小妮儿也中,总是会招来弟弟的,再说,也就是多加碗水的事。”接着又催:“趁着咱家还没收麦子,快去她姥家报个喜,这眼看就要忙起来了,她姥家要是忙,就不用来看了,就告诉亲家,她们母女都很好。”
“哎,我不是不喜欢小妮儿,咱这乡下,还是人丁兴旺才不受欺负呀。”说着,就站起来:“我这就去她姥家报喜去,要是去完了,她姥家还要挑理呢。”
盛夏投生的这户农家,在乡下,也算是一个比较殷实的。家里有三十来亩地,不过也是父子几代人省吃俭用从嘴里抠出来的。家里带上新生儿也才七口人。家里有爷爷杨老抠、奶奶钱大妞,不过村里人一般约定俗成的称呼杨钱氏或杨奶奶。爹杨假妞、娘马大妞、还有一位十四五岁在上小学的哥哥杨宏图,村里人能想着去识个字都少,上学的就晚,再加上这些年也不太平,这学也是上的时断时续,要想小学毕业还早着呢。和一位小时发烧没钱看病烧坏了脑子的二叔。有个姑姑,已经嫁到庙东陈了,姑父吸鸦片败尽家产后死了,留下两个儿子马金方、马银方。姥娘家更是麻烦。
农民生活艰难,前些年苛捐杂税有多,还有连年的战争,一年余下来的也就刚够一家人的嚼用,有个头疼脑热,都是生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