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声春雷想起,人们就开始忙个不停。春天来了,麦苗返青了,一天一个变化,十天半个月后到地里一看:呵,长这么高了!地里的野草也好像得到了命令一般,争相冒头,要是不管,几天后地里的草长得比庄稼还要茂盛。春天以来就要开始不停的除草了。当然,地里的野草拔完了以后,也是不能浪费的。要把它们全部收拾起来,用架子车推回家仔细挑拣,把能吃的野菜挑出来,做饭的时候放进去,能省些粮食。剩余的野草,洗干净了喂牛、喂羊、喂猪等,当天用不完的把它晒干,可以当干事饲料,也可以沤肥,总之是一点儿都不能浪费的。拔完一块儿地里的草,就又要拔下一块地了,而且地里的草除了一遍,还会有新草长出来,第二块儿地里的草还没除完,第一块儿地里的草又长到该拔了,周而复始,地里的草永远也拔不完。
这天中午盛夏娘正在家里做饭,就听见有人敲自己家的门,答应了一声就出来了,一看是村头的狗蛋媳妇领了他家大儿子大栓在门口站着,就看到大栓的额头磕破了,脸上还有土星子没有擦干净,在那儿抽搭的哭着,一旁狗蛋媳妇吊着个脸,看脸色就知道像是要找事儿。看到这,盛夏娘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是自己二叔在和小孩儿玩儿时,没轻没重的碰着人家小孩了。
“他嫂子,来啦,有啥事儿,快进来说。”盛夏娘赶紧往家里让。
“进去啥?我不进去,我今天就是来叫大家伙儿评礼的。”说着,狗蛋媳妇一甩胳膊,甩掉盛夏娘伸过来的手,大声的嚷着:“街坊邻居快出来看看,欺负人了!大家快来评评理,有这样欺负人的?”
这是中午时分,大家差不多都从地里回来了。听到有热闹可看,一会儿就围了不少人,七嘴八舌的说:
“狗蛋儿媳妇,怎么了,出啥事了?”
“说出来,也好给你评理。”
“啥事儿?不会是二根打人了?”
“背不住,以前也有过。”
“二根脑子都不清楚,还不是别人说啥就是啥。”
……
真的是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
“盛夏呢,恁家的那个赔钱货呢?叫她出来,”说着,就开始冲院门叫着:“盛夏,你这个赔钱货,有人生没人养的小bi妮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梗着脖子向着院门骂着污言秽语。
旁边有响起了一阵议论:
“是他家小的?”
“不是二根?”
“弄错了吧?”
“还没桌子高?”
……
盛夏娘听了狗蛋媳妇的脏话,气的也是火大,指着狗蛋媳妇骂道:“你才是四六不懂的贱货,你再乱骂,说胡话,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破,看你还咋骂,你个整天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你叫大家评评理,俺盛夏还不满四岁?他回答谁?你说?不会是打了你家大栓了吧?你说这话也得有人信呀?”说着就给看热闹的人说:“街坊邻居的,都是看着俺家小妮儿长大的,谁不知道她才三岁多?俺家的妮儿多大,大栓多大?俺家的妮儿多高,大栓多高?咋可能呢?”说着又向狗蛋媳妇说:“你这是讹人来了,你讹人都不会讹呀?”
四周就是一阵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就是,大栓都十岁了,得有人家小妮儿两个高了吧。咋可能?”
“要是反过来,说大栓打了盛夏,还有可能。”
“背不住,说不定那小丫头真打了。”
“也是,那小丫头可不像四岁的,五六岁还差不多。”
“就是五六岁也不可能呀,大栓比她高那么多。”
“那小丫头平时可利落了,劲儿也不小。”
“我看像是讹人。”
……
“你胡说,这是俺儿子亲口说的。”狗蛋媳妇不服的反驳着,还一把拉着大栓给大家伙看自己儿子的惨状:“看看,给俺儿子大的,头上还磕了一块,都流血了。”又指着大栓的衣服扯着说:“再看看俺儿子的衣裳,都烂了。”“恁家得陪俺的衣裳钱,还得给俺儿子看伤,给营养钱。”
“你说俺妮儿打人就打人了,你说赔钱就赔钱了,那我还说你儿子还杀人了,那他不就得赔命?”盛夏娘跳着脚的反驳::“说不定是你儿子说假话了。”
“不可能,俺儿子才不会说假话,就是恁女儿打的,快赔钱。要不然我非到乡里告你们不成,你这个富农,还要欺负俺这个八辈子的贫农,还有没有王法了?”狗蛋媳妇威胁到。
“告,你告去。”盛夏娘一听要去告状,心里一下没底了,色厉内荏的说:“不就不相信政府会不分青红皂白,到时把恁家儿子和俺家女儿都叫到乡里,看看政府会相信你说的话不?”说着就要拉了狗蛋媳妇往外面走去。
看热闹的人一看,还真的要去乡里,要闹大,赶紧拦着人劝解。
“杨婶子,快别当真,小孩子打架,还不是常有的事吗?”
“就是要是那次小孩子打架都去找政府,政府忙的过来吗?不是给政府捣乱吗?”
“要是给政府找事,政府可不会管你们都是什么成分,可是要都处理的。”
“狗蛋嫂子,你也别激动,都是乡里乡亲的,说什么成分?”
……
一时间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总算是把两个虚张声势的妇人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