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咳嗽一声,说:“言归正传,出了这种事,我是想要借你家贵公子一用。”东宫山峰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看得出内心有所波动,表面尽量保持冷静。东宫屏本来就聪明,只听这一句话,便已经察觉到有蹊跷。“出了这种事”,那还能是什么事,要么是指鹰人来袭,他陈员外“施展诡计”出其不意地杀了妖怪鹰人,要么就是神鬼莫测以及神怕鬼吓的凶煞鬼厉来袭;“要接你家贵公子一用”说的当然是需要东宫屏发挥某些作用、作出某某贡献;关键是,两者之间就是毫无疑问地存在因果关系。东宫屏脑子电光火石闪过如此念头,顿时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眼睛紧紧盯着他父亲东宫山峰。陈伯这时候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以。”东宫山峰沉默半晌,终于说出这两个字。看得出来,这两个字在他心里翻来覆去被掂量了很久,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似有千斤之重。
陈员外竖起大拇指,眼睛发亮,说:“好,好,我就知道你东宫兄是守信重诺的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一来,我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你救过我,我用驭虫妖书给你报恩。后来我救了你,你欠我人情,今天用你家公子来偿恩。”顿了顿,又是一声咳嗽,“可能我这么做,比较自私,但是你知道,在这种似乎,谁还能真正表现得那么坦荡无私呢?对了,对了,我说错,东宫兄你就是那么坦荡无私的人,其余人等,如果这么做,我敢肯定,他们都是口头当面答应,等转身离开后,立马变脸翻悔,携家带口桃子丫丫。”东宫屏淡淡说:“说得不妥,是逃之夭夭。再说了,我也不是坦荡无私的大丈夫男子汉,不过是欠着人情难受,想早日偿还清罢了。”他的目光从东宫屏脸上轻轻滑过,向来清冷的眼神中,陡然流露出几分愧疚。
本来紧张而又兴奋的东宫屏,刹那之间读懂了父亲的眼神,心里开始感到隐约的恐惧。那股恐惧转而化为阵阵寒气,抽丝剥茧般,一丝丝从他的身体毛孔往外冒。
他打了一个寒噤。旁边的门牙鼠看着他,终于也意识到了什么,跟着抖起一层鸡皮疙瘩。
“爹爹,这是怎么……”门牙鼠终于忍耐不住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想要用东宫屏来替代自己做什么事,当然不会是好事,或许还相当危险,只是后面的“回事”两个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已经被陈员外粗暴地打断,呵斥说:“当初叫你练武,你不肯练习,现在想起来,这大概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数,知道你不能堪当大任,所以啊,就把这个责任转给义虫庄的小公子。”门牙鼠一时语噎。
东宫屏心里直犯憷,转念一想自己可不能在大家跟前丢脸,遂吸口气,拍拍胸脯说:“行,不管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力的地方,尽管说。但是起码你们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让我稀里糊涂地被蒙在鼓里。”陈员外有点尴尬,勉强笑了笑:“是,是,你如今是堪承大任的当事人了,很应该知道事情的渊源。哎,这个嘛……还得从我们刚刚被打断的那个话题接下去。”
陈员外就是那只黄鼠狼,有了一段长时间听白神女说法的经历后,确实感到自己已经脱胎换骨,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不仅仅想要继续修炼拜托黄鼠狼的外貌、修成人性,不知不觉间,他还对白神女座下的侍女小红有了好感,甚至幻想等自己修炼成人形后,可以和原形为红尾狐狸的小红跨越种族的界限,相互匹配为夫妻。都说黄鼠狼和狐狸是不同种族的死敌,这句话不尽然,因为黄鼠狼确实感觉到,自己对小红不是单相思,在他如痴如醉看着小红的同时,他相当肯定地认为,小红也会是不是含情脉脉地向他投来深情回眸。有一次,黄鼠狼和小红偶遇,黄鼠狼鼓起勇气在了路边的一束鲜花,送给小红,对方羞红了脸,低着头收下了花束。
所以啊,那时候,道行尚未到火候的黄鼠狼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美丽人生计划,简单来说就是两点:第一,尽快修炼成人形;第二,和小红喜结连理,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有一句古话新话说得对,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或者说理想是华丽的,事实是残酷的。沉浸在饱满憧憬中的黄鼠狼没有想到,他其实错了,错得很尴尬,错得很彻底。
过了两年,因为白神女积了大量的功德,终于能够感应天道得成正果,成功经历了雷劫之后,彻底脱去蛇形,以神家女的身份去天界山任职。临行之前,上苍允许白神女带着三位随从,只是有个条件:必须具有较为完美的人形。这对于在白神女周围听讲经法的群妖精怪来说,是一个摆脱妖怪身份的绝佳机会,只要被选上,抱牢了白神女这棵大树,就可少许多年的修行、少绕多少弯路,直接升入天界,再拍拍神族的马屁,想办法吃些仙丹妙药,何愁不能进一步得到擢拔,混个正经的神族成员身份呢?大家各显神通,誓要夺取这个机会,唯独黄鼠狼是个例外,对这件事不是特别关心,它满脑子都是小红的倩影,打定主意她去哪儿,自己也要去哪儿,否则就算升天进入天界山的机会送到自己跟前,只要小红不能随行,自己也会毫不犹豫放弃这个听讲群妖梦寐以求、不惜使尽手段也要夺取的机会。
但是如果他真想追求小红的话,可就真得端正态度面对这件事了。因为小红身为狐狸精,天生媚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