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只夜鸟从空中飞过,月亮好像就挂在它的身边,让它的本来黑漆漆的身体,被镀上了一层明亮的银色轮廓。
铁龙宫的两位神官,最终打起精神,带着神侍卫离开了。死去的神侍卫尸体被他们一并运走,虽然步伐稍显狼狈,可还是撤退得有条不紊。
鹰人的尸体,被留在了土坑边。刘神官指着它,和袁神官说了几句话。袁神官摇摇头,说了些什么。刘神官点点头,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东宫屏走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探头张脑到处巴望,看现场尚留下了鹰人僵尸的遗体,走过去,想要细细打量个究竟。陈伯提醒他当心。东宫屏心里突突乱跳,脸上故作镇定,说:“怕什么,这玩意儿就算生前再凶悍,死后被变成了杀戮僵尸也够彪猛,现在只是一坨被吸干了血的烂皮肉,不会构成威胁的。”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鹰人僵尸身边。
他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回头看看鹰人僵尸,故意使个眼色。没想到鹰人僵尸本来闭上的双眼,陡然之间睁开了一只。东宫屏受到的惊吓不小,噔噔噔后退好几步,不想被地砖缝隙磕碰到后脚跟,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伯看他露出窘态,哈哈大笑,笑了两声,慌忙掩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周围还有什么稀奇古怪而又危险的东西,会被自己的笑声吸引过来。
东宫屏反应很快,顺手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对准鹰人僵尸掷过去。石头不偏不倚打在它的身上。鹰人僵尸挨了打,一动不动。东宫屏惊疑不定,想要走过去再探究竟,可又害怕鹰人僵尸伺机反扑,往前走了一小步,便又停止不前了。陈伯笑着说:“无妨,无妨。”大刺刺走向鹰人僵尸。东宫屏急忙想要提醒她注意安全,话没来得及说出口,陈伯已经蹲到了鹰人僵尸的身边,捡起那块石头,抛接来回几次,神情轻松。
东宫屏的脸刷的就红了,不好意思地走到陈伯身边,嘻嘻一笑,揉揉鼻子问:“陈伯,这是怎么回事啊?给个解释呗。”
“有什么解释的啊,道理很简单。它虽然二度被诛,体内多多少少有些妖气。这些妖气循着经络聚集到了面部,膨胀到一定程度,就会从眼耳口鼻几个地方宣泄出来。”
东宫屏听了,恍然大悟,笑着说:“懂了,这种事,内行看门道,外行是……”话锋一转,“可没有看热闹那么简单,猝不及防之下,真是稍不留神就会被吓死的。”
陈伯想起他适才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又是一阵轻笑。
凶宅人人忌讳,但依旧难以阻拦某些喜欢探险索秘的人,为了不至于吓着这些人,陈伯和东宫屏动手,把鹰人的尸体重新挪回土坑填埋了,土压夯得特别结实,没起坟头。东宫屏说要不要给它起个碑,陈伯哭笑不得,说:“不露痕迹才好,否则好事者把坑刨开,想要看看失去的妖怪长得是什么怪模样,那时候,天晓得又会闹出什么事呢?”
东宫屏和陈伯悄然离开宅院,回到了义虫庄。路过东宫山峰的书房时候,发现里面亮着烛光,东宫山峰的倚桌而坐的背影投射在窗纸上,显得瘦削而又肃凝。陈伯低声说:“你先回去吧,今天发生的事非比寻常,我得进去和你父亲仔细说说,听听他有什么意见。”东宫屏暗忖任由你们在那儿说叨,我独自在房间里面胡思乱想,哪里能睡得着?急忙拉住陈伯的胳膊,说:“我也一起去吧,毕竟我也在现场。”陈伯愣了愣,点点头。
东宫山峰坐在书桌边,若有所思,桌上摆着一壶茶,陈伯走过去摸了摸,茶水已经凉了。东宫山峰这才察觉有人进来,咳嗽一声,站起身,淡淡说:“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在自己房里休息,是有重要的事。”陈伯点点头,接着,把今天和东宫屏一起经历的见闻娓娓道来。东宫山峰听了,倒吸一口冷气,问:“那薄雾中的高手,到底是什么来历。究竟是魔是妖、是鬼是人?”
“不清楚啊,我虽然在暗中努力观察,可是始终没有办法辨别他的气息。除了杀气,他的其余特征体息好像都被薄雾遮掩。”
东宫屏问:“爹爹,你读的书多,以前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吗?”东宫山峰摇摇头:“听了你陈伯的介绍,我是真的没有一点头绪。”陈伯想起什么,说:“这个人全然不顾鹰人的尊严,在它被陈员外诛杀后,还施展神通把它僵尸化用于攻击铁龙宫的神官,想必不会是妖类。”
东宫屏脑中灵光闪动,想起什么,问:“爹爹,陈伯,你们说那个双刃巨枭,是不是和鬼厉现象有关呢?”此言一出,两位长辈都不由好奇地看着他。东宫山峰说:“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东宫屏挠挠头皮,说:“我没什么看法,只是觉得奇怪,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爹爹你和陈伯竟然从来没听说过,已经是匪夷所思了。再联想到他出现的时机,恰好就在鬼厉期间,这仅仅是巧合吗?”
东宫山峰和陈伯一起点了点头。
东宫屏来了精神,兴奋地说:“要是我们能和他联系上,建立了友情,搞不好就能解开鬼厉的秘密。”这话才刚出口,陈伯脸色微微一变,露出“你小子胡乱说话,可要挨骂”的表情。果然,东宫山峰勃然大怒,厉声呵斥:“胡说八道!那人是敌是友无从得知,如果他是邪恶之人,岂能和他成为朋友?”
东宫屏脸色一红,自忖确实说错了话,急忙低头认错。东宫山峰余怒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