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口子看样子平时喜欢拌嘴,你一言我一语聊说起来,听了他们偶尔逗漏出来的一些信息,东宫屛心中一惊,询问他们,除了自己逃出劫难,是不是还有别的幸存者?
邓七公看了看他,表情凝重,迟疑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辛八娘问:“当时除了你,在你身边,是不是还有……有对你来说比较重要的人呢?”
东宫屛听着这语气,情知不妙。“还有我的……我的新婚妻子桃花。”东宫屛说起桃花的新身份,不太自然,当初为了救人,他跳出来拉着桃花顺应了阴阳娘子的要求拜堂成亲,没做太多考虑,现在想来,是有些鲁莽甚至荒唐了。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自己不这么做,哪能有别的选择吗?总不能眼睁睁瞅着桃花被带去桃花岛,以羔羊对虎狼之势站在那位传说好色古怪、多半也不成器的阴阳君子跟前了。
邓七公和辛八娘面面相觑。
东宫屛接着说:“还有她的父兄,也在土地庙里。”
辛八娘点点头,说:“我和老头子赶到土地庙救人的时候,地龙闪电和天雷正好突破了结界防御,不少人因此罹难,但是恍惚之间,有一位姑娘似乎被人救走了。”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仓促,那姑娘长得什么模样、多大年纪、身穿什么衣服,我们没能看得太清楚。”邓七公说,“不过可以肯定一点的是,那女子没有穿上大红喜庆的新娘服,没穿戴什么凤冠霞帔,所以应该不是你的妻子吧?”
“这话就……就不好说了。”东宫屛表情踌躇,“我们结婚匆忙,几乎什么都没有准备妥当。桃花身上穿着的,就是她平时的衣服。对了,邓神仙,她的衣服是什么颜色,黑色的,还是白衣蓝裙?”
邓七公摇摇头。
辛八娘说:“因为仓促,只看见她的一条身影晃过,衣裳颜色什么,真没有辨别清晰。不过你可以放心一点,我后来回去勘察过现场,满地的死者虽然被雷火焚烧得不成模样,但凭着我这神婆的一双眼睛,还是能辨别清楚尸体生前是男是女。其中没有一个是女子。”
东宫屛松口气,暗呼侥幸。他觉得喉咙又开始疼痛起来,说话费力,叹息一声:“明白了,谢谢您两位的救命之恩。我得尽快养好伤,回家看看。”言罢闭上眼睛,调匀呼吸,尽量安心养神。
想要好好疗伤休养,当然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可是,如果边上站着一对喜欢聊天谈话的神仙老夫妻,突然之间他们都不说话了,那么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东宫屛心里突然砰砰乱跳,睁开眼,身边已经不见了邓七公和辛八娘的身影。他有些失落,低声嘀咕一句这神仙老情侣果然神出鬼没、踪迹难测,就算离开,也是悄无声息。
“不过,好歹再安慰我两句,嘱咐我好好养伤再走也不迟啊。”他忍不住抬眼看往窗外,身体稍稍一动,牵扯得浑身伤口都是火辣辣的疼。
东宫屛不敢强逞好汉,咧着嘴哎哟哟叫唤了几声,无奈地躺在床上。
邓七公和辛八娘每日来到草屋照顾东宫屛,两人只是基层神祗,没办法跑到高高在上的天界拿到仙丹妙药治疗伤员,但即便如此,他们调配出来的用于外敷的草药和内服的汤药,能够很好地治疗东宫屛的内外伤。
东宫屛本来试着想要多询问他们一些情况,可是他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好像在刻意回避回答自己的问题。东宫屛是个很有耐心和韧性的人,他寻思邓七公和辛八娘这么做,一定有着充足的理由,这个理由可能不太妙,但是东宫屛同样不愿意深思细忖。他想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任何猜测在得到印证之前,永远只是猜测,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和不安感,尽量放松精神,配合神仙的药物治疗,争取短时间内恢复健康。
一晃三个月过去,东宫屛已经没有大碍,站起来没问题,蹦蹦跳跳也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要想以前那样练习劈叉和劈腿,动作方面就不自觉会显得有些僵硬。
东宫屛为这件事询问两位神仙。
土地神邓七公冷笑一声:“这叫啥,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这种伤如果是凡间的医生来救治,哪怕就是给皇帝看病的顶级御医悉心看诊和照顾,你不躺个三年五年的起不了床。现在本尊只是花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让你重新变得生龙活虎,你还想怎么样?劈腿是吧?劈叉是吧?要练习这些民间武术的基本功,把它们练好,没问题,只要再休养半个月就行了。那时候你上梁摘瓦、下河摸鱼,满地打滚显能耐都没有丝毫的问题。”
后面传来辛八娘的嗤笑声:“得了吧,老头子,你也就是一个土地神,别动不动就把‘本尊’挂在嘴边。”
“我怎么就不能说自己是‘本尊’了,我的管辖范围,也有方圆一二百里的地方。”邓七公愤愤不平。
“那是以前了,人们给你立庙供奉你……事发突然,那场袭击……唉,现在你哪里还有什么信徒,毕竟那一片地方,早已变成了……”说到这里,辛八娘低低咳嗽一声,不说话了。
东宫屛急忙走上前,抱了抱拳头,说:“辛神仙,辛婆婆,这个问题已经在我心里压抑了三个月。土地庙周围……”顿了顿,吸口气,双足内扣抓着地面,稳稳妥妥站好,“到底出了什么事?您老人家不妨明说。”
辛八娘看看他,表情凝重,眼神有些担忧。东宫屛用力点点头,再次通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