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恭恭敬敬接过琉璃宝塔,上下仔细端详,嘴里不停发出啧啧的称赞声音。东宫屛双手轻轻贴在窗台外侧,仔细观看,心想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十分华丽,天晓得是不是真是法宝呢?他心思灵敏,稍微转念一想,有了另外一种揣测,觉得钟王妃如果是妖的话,她一定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怪物在镇魔石塔外杀了孙高财的手下,现在这个所谓的识气辨妖的法宝,不过就是个托辞用的道具而已。
正想着,他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嗫嚅声:“你以为那是假塔?”声音极其低微,听着像是蚁蝇细喃,如同某种幻听。
东宫屛骇然四顾,周围黑漆漆一团,偶尔清风吹过,有了些凉意,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他心里颇觉得不安,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转身想走,才要迈步,脑中灵光闪动,摇摇头,心想如果自己真被某种稀奇古怪的鬼物妖祟盯上了,甭管走到哪里,在找到正确的方法之前,都很难摆脱它。
“既来之则安之。”他心里默默嘀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还留在原地窃听里面三人的谈话。旁边似乎又传来一声笑,听着更加飘渺模糊,东宫屛扁扁嘴,没搭理它。
主持师太把玩了琉璃宝塔片刻,把它还给钟王妃。
钟王妃笑了笑,说:“师太要是看着喜欢,不妨把它留下来。”
主持愣了愣,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很快摇摇头,连连说不可以,君子不夺人所爱云云。
“这种法宝虽然好,我其实就是一介普通的民间女子,不是法师不是修真者,留着它干什么呢?还不如送给甘萍寺。”钟王妃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姿态优雅地端着杯子没放下,“其实我把它送给你,也有自己的私心。一方面呢,这种东西放在身边不安全,它能辨别妖气临摹妖容,被打造得也是玲珑精致,我心里明白,暗地里有多少妖魔鬼怪觊觎它啊,没了琉璃宝塔事小,我因此丢了性命可是大大的不划算。另一方面呢,我觉得琉璃宝塔也是有灵性的,放在我手里发挥不了作用,确实委屈了它。听说师太也是修真者,它在你手里一定能大放异彩。以前它落入我前夫的手里,后来又转到我得手里,真是明珠暗投,如今也到了让它重回光明的时刻。主持要是依旧坚持,那就是看不起我。”
主持听到这里,看看孙高财。孙高财点点头。主持双手捧着琉璃宝塔,起身笑着说:“既然女施主这么说,贫尼却之不恭,后面一定让工匠在本寺的功德石碑上刻上你的大名。”孙高财说:“我家远房表妹虽然是女子,长得也绝对是倾国倾城的佳人模样,可是骨子里面有着男子汉大丈夫的豪爽性情,功名利禄什么的,她从来不在乎。”
“话虽然这么说,名字还是一定要刻在功德石碑上的,聊表贫尼和甘萍寺的一番心意。”主持重新坐下,小心翼翼地把琉璃宝塔放在自己座位边的案桌上。
孙高财咳嗽一声,开始描述起他带着人马在破烂石塔周围勘测凶手行踪的事情。
“根据我们的勘验分析,可以断定,樵夫眼中所见的红发人,不仅仅是妖,而且还是大妖。”孙高财的手在自己的尖嘴猴腮上摸了摸,“师太曾经送过我一本百妖录,上面描绘了甘萍寺历代得道师太见过的妖怪形容、本事以及来历,还记得吗?”主持连连点头。
“我们通过琉璃宝塔复原出妖怪的形状,也给樵夫看了,它说那就是妖怪本来的相貌,恰恰就和百妖录上的一桩妖怪很相像,叫做‘长刃怪’。
主持脸色微微一变,声音跟着也变了,好像有些颤抖,问:“孙大人,您确定没有认错,那行凶的妖物果然就是长刃怪?”
东宫屛暗忖这什么长刃怪一定非常凶猛霸气,否则常年在寺庙清修的尼姑老太,岂能害怕成这副模样?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杀害黑衣刺客的凶手正是妖物长刃怪的话,它怎么会放过自己和连绮山呢?东宫屛脑中再次想起在石塔昏迷前耳边听得的古怪声音,身上微微颤栗,总觉哪里不对劲。
孙高财点点头:“虽然没有完全确定,但从目前搜集的各种证据看,基本可以认为,长刃怪就隐藏在我们长颍川城里。至于它的具体下落,目前没有任何线索,这也是本官深深担忧的地方,怕它晚上窜出来危害百姓啊。”顿了顿,叹息一声,“搞不好啊,当初闯入宋府和赵府嚣张夺宝的妖怪,就是这长刃怪。”
东宫屛心中冷笑,暗想这孙高财为人倒也谨慎,两府被妖怪盗宝的事件,明明就是他暗地派人所为,现在可好,他又能找着一个机会把两府闹妖事件夯实,还把帽子扣到了长刃怪的头上。
他心中倏尔有了一个新的疑问,巧的是,里面的主持恰好提出这个问题:“听说昨日张府闹妖了,不知具体情况怎样?张老爷对我们寺庙平时也常有关注,希望他没有遭受什么损失。”“啊,我得到张府报案后,昨天特意派了一位法师前往张府降妖除魔,可奇怪的是,妖怪没有出现。”孙高财淡淡回应,不显山不露水。
附近传来脚步声,是兰月、兰星两位大尼姑走了回来,东宫屛这个位置其实蛮安全的,身形完全隐藏在黑暗中,所以不用再刻意躲避。
两位大尼姑敲了敲门,随着主持师太的一声应诺,走了进去,一起合掌说:“主持师父,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主持起身,说:“孙大人和女施主一定都累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