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廷和郑芝龙正等着赵和海展现实力时,遂溪县至澳门的洋面上,正剑拔弩张,一场硬碰硬的海战马上就要拉开序幕。
澳门。
夜幕下的九澳港进入了梦乡,显得安详与恬静。就连港口附近山上的火炮,看起来也好像耷拉着脑袋,似乎在打盹。只有那不知疲倦的海浪不停的冲刷着帆船的船壳,发出一阵阵的哗哗声。在海浪的冲击下,帆船不停的摇晃着,发出呀呀呀的声音,犹如熟睡汉子的呼噜声一般,不绝于耳。
与这千古不变的深夜不相称的是,一艘商船正在装载货物,工人们似乎怕惊动了旁人,发出沉闷的嘿哟声,奋力将重达几千斤的火炮推入巨舟。
火炮太沉重了,再加上搭设的栈桥呈爬坡状,导致这帮汉子用尽吃nai的力气也难以挪动火炮半分!
一头儿不停的喝骂着,指挥工人们一起用劲。口中得闲时,还在不停的抱怨:“还是百里洲码头好,那里有脚手架,直接系上绳子,顷刻间就吊上船,哪有那么麻烦的?”
另一头儿苦笑了一声,两手一摊:“没办法,只好就地取材了。”
说完,这个头儿立即吩咐工人们将商船上的绳子系在炮车上,然后将另一头系在巨锚的绞盘上,令工人们转动绞盘,缓缓的拉动火炮。
在一阵嘿哟之声后,火炮终于被放在了指定位置,头儿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还有十九门,幸亏老陈点子多,否则咱们真还一筹莫展!”
老陈嘿嘿直笑,继续指挥工人忙碌。
……
这一切,被躲藏在暗处的探子看得清清楚楚,刘香得知火炮即将起运后,立即派出了七艘炮舰,试图对商船进行围追堵截。七艘炮舰的阵容相当强大,里面更是有一艘三桅的炮舰,刘香为了打击大白鲨,可谓投入了血本。
“商船于凌晨寅时二刻悄悄出港,在珠江口外汇合了大白鲨的两艘炮舰,往西而去!”刘香身材矮小,长年累月的海上讨生活,让他的皮肤黑得发亮,一双眸子时时露出精悍之色,站在船舷边,正在听属下的汇报。
属下的汇报让刘香兴奋异常,冷笑道:“居然想悄悄的跑!没门!立即令李承佬追袭,能找到老巢更好,即便找不到,也要夺到二十门火炮!”
在刘香的命令下,李承佬率领七艘战舰,杀气腾腾的往西追袭而去。
天光大亮,商船并未驶入深海,而是沿着海岸线,往上川岛方向而去。两艘战舰紧随其后,在碧蓝的海面上划出两道白色的水纹。吴明瑞正在站在船尾,不停的往后张望,患得患失。
刘香到底会不会上钩?吴明瑞心里没底,张副都督费了那么大的劲,要是刘香不来,这番功夫可就白费了!冯仑和吴明瑞原为郑彩手下商船船长,被荷兰人劫掠后,又被赵和海所救,被赵和海任命为战舰舰长。自从担任了海盗船的舰长之后,吴明瑞有了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以前在商船上,全靠其他战舰护航,什么时候被当了诱饵,谁也说不清楚。只有站在战舰上,吴明瑞才感到心安。
张副都督说的话有道理,只有打疼了刘香,才能让朝廷招安,才能让郑芝龙看得起咱们。想到郑芝龙,吴明瑞摇了摇头。虽说从未见过郑芝龙,但好歹也在郑家舰队呆过一段时间,他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郑芝龙和郑彩。
吴明瑞吸了口气,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赶开。吸入肺中的空气带有咸咸的味道,吴明瑞喜欢这种海风,喜欢在海上纵横的感觉。
“离上川岛还有多远?”吴明瑞随口问道。
旁边一水手脱口而出,回道:“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吴明瑞叹息道:“看来刘香不准备上钩啦!”
正说着,望哨突然高叫道:“东南方向,七艘战船……”
铜锣声猛然响起,提醒每位水手危险来临!
吴明瑞大喜,厉声令道:“令商船和广戊号加速前进,进入上川岛预定位置!”
令旗一阵飞舞,三艘船转了个小弯,张满了帆,加速往西北方向冲去。
然而,商船的速度如何快得过战船?眼见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吴明瑞令商船直接前往北湾,广乙号和广戊号两艘战舰掩护。
只见两艘战舰划了两个大大的圈圈,将甲板的侧面对准了追兵,随着一声令下,六门巨炮发出疯狂的怒吼声,精告追兵切勿靠近。
也仅仅只是精告,虽然炮弹射程达到了五里之遥,但准头奇差,均落入了大海中,溅起了一阵阵美丽的浪花。
追兵在炮火的威胁下,终于放慢了追速,但仍然不离不弃,紧摄广乙号和广戊号之后,保持着距离。
吴明瑞不再理会追兵,转弯继续前进,半个时辰后,几乎与商船一道进入了北湾。
北湾是个方圆十多里的海湾,被海岛伸出的两个长长的犄角环抱其中,出口宽处仅仅只有两里多,堪称天然良港。
李承佬站在三桅炮船上,看着三艘船次第避入北湾,立即令七艘战舰停止前进,将出口置于自己炮火射程之内。李承佬正在高声喝骂刘香的探子:“这帮兔崽子,都是吃白食的!大白鲨的巢穴就在上川岛,居然都未发现!没用的东西!”
李承佬并没有被狂喜冲昏头脑,立即令一艘战舰前去试探北湾陆地上的防御炮火。
战舰逡巡着缓缓往湾口处进发,离湾口还有一里之遥,两侧的犄角响起了浓浓的炮声,十几颗铁球发出尖锐的呼叫,往战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