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纯鸿提的要求,涉及到郑芝龙海上立足的根基,郑彩不敢擅自做主,立即向郑芝龙请示。让郑彩意外的是,郑芝龙没有高声怒骂林纯鸿趁火打劫,而是冷笑道:“林纯鸿完全想把咱们脚底的舢板抽去,让咱们都落水而亡!”
郑彩大惊,问道:“不缴纳三千两的令旗费,后果有这么严重?”
郑芝龙冷声道:“林纯鸿不用交,其他过境船只就会不满,这种不满发展到一定程度,咱们就会面临着海上势力的联合围剿,咱们虽然很可能一时会获胜,但长此以往,我们注定了败亡的结局!”
郑彩心惊肉跳,他万万想不到一个简单的缴纳令旗费的问题,居然会关系到郑氏集团的生死存亡,难怪林纯鸿会提出另外一个替代方案。
于是他继续说道:“林纯鸿还说,如果将军不同意他的商船zi诱通行,他想得到宁波府的嵊泗群岛,作为他的商船落脚点,同时,三千两的令旗费分文不少!”
郑芝龙忍不住哈哈大笑:“林纯鸿想得到嵊泗岛,不去找官府,居然来找我!这小子倒也识相!”
郑彩问道:“这家伙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不知将军作何打算?”
郑芝龙沉吟片刻,说道:“嵊泗群岛万万不能给!嵊泗群岛对我们来说是鸡肋,但对林纯鸿来说,意义就大了。这家伙在长江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好生快活,如果得到了嵊泗岛,江海算是连成一线!哈哈,好计划、好计划啊!明知道我不可能答应,还要提出,看来他打着以退为进的主意,他还提出了什么条件?”
郑彩从袖中掏出一张票据,递给郑芝龙,说道:“他希望能用票据缴纳令旗费!”
郑芝龙斜着眼睛瞟了票据一眼,并不接手,嘴角上翘,哼了一声说道:“这就是卢诗源货栈里搞的玩意?除了买他林纯鸿的货物,根本就花不出去,又有何用?”
郑彩将票据笼入袖中,道:“属下倒也调查过这个票据,正如将军所言,在广州用得并不多,但在扬州,这东西用处可大了,现在江南的商人找林纯鸿买三桅江船,几乎全用票据支付!江南的商人对票据可谓趋之若鹜,现在大明各地,到处都不太平,带着这个东西出门,一则安全,二则又省了运输费用。”
郑芝龙沉吟不语,郑彩继续说道:“他还说,如果能允许用票据缴纳令旗费,将军的船只进入长江,他不仅分文不收,还会保证船只的安全。”
郑芝龙大笑道:“这家伙明知我不会进入长江,却拿出这个鸡肋条件,当我好糊弄?”
郑芝龙对商机的敏感度远不及郑彩,郑彩恭恭敬敬的解释道:“将军,目前我们和西洋人、日本人交易的大头便是生丝,往常,生丝由商人们运到安平和月港,我们再收购,价格将近两百两银子一石,但是,苏松地区,一石生丝仅仅一百五十多两,如果我们直接派海船前往扬州收购,直接前往日本,这一来一去,省下的银子可是大数目!”
“为何前往扬州?”
“林纯鸿在扬州修筑了可供五桅帆船停靠的码头!另外,林纯鸿希望将军允许他在安平和月港建立货栈和钱庄。”
郑芝龙思索片刻,说道:“好吧,票据就票据,我们也可以拿着票据找他买生丝。要建货栈和钱庄也可以,这个你去操作,最近咱们造炮船、找英吉利人买炮,花了不少银子,现在又与荷兰人和刘香开战,所有商船都绝了踪迹,手里真还有点紧,能省点就省点吧!”
郑芝龙的表态让郑彩大喜,与郑芝龙热衷于收保护费不同,郑彩热衷于将贸易的触角伸入大明各地,能够赚取银两,可谓郑彩最大的享受。再说,郑彩的商船队比郑芝龙数量多,进入长江贸易,对郑彩的好处要大得多!
郑彩继续说道:“说到炮船,林纯鸿还有一个请求,就是想找咱们买三桅炮船。”
郑芝龙大惊道:“我们的三桅炮船刚造出来不久,还没有用过,这林纯鸿如何得知?”
郑彩道:“三桅炮船这么醒目,只要稍微注意点,哪能不知?这林纯鸿知道咱们造炮船倒也罢了,最难得是,这家伙却是识货之人,知道这炮船的厉害!”
郑芝龙一口回绝道:“炮船不能卖,现在战况胶着,我们自己都嫌不足,哪能卖与他?再说,我们费了老大功夫才买到火炮,哪能轻易的卖给别人?”
“可是林纯鸿说只买船,不买火炮!火炮由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弄。况且,他说如果将军卖船与他,他将以最优惠的价格提供造船的巨木!”
郑芝龙心里一动,但最终还是拒绝卖船。三桅炮船乃郑芝龙多年心血的结晶,自己对抗荷兰人和刘香的希望全寄托在上面,哪能让林纯鸿轻易得到?
郑彩道:“那林纯鸿还说,如果将军不愿意卖三桅炮船与他,他就想找将军买几个大木师傅,自己来造船。”
郑芝龙轻蔑的哼道:“他林纯鸿以为自己能造三桅江船,就能造海船?即使能造海船,就能造战船?异想天开!大木师傅都是宝贝,一个也不放!”
说完,又吩咐郑彩道:“你去告诉林纯鸿,要嵊泗岛,我不同意,要用票据缴纳令旗费,我答应。不过,缠不住刘香一半以上的兵力,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
林纯鸿虽遥处中原,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海洋上的是是非非。
当林纯鸿得知郑芝龙同意收取票据后,欣喜若狂,忍不住拿起手头的斩马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