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南阳府同知包哲东听闻荆州军悍然攻破南召县城后,拍案叫苦,顾不得府城里杂事多如牛毛,立即乘轿前往南召县。目前南阳府知府还未上任,所有事务由包哲东代理。
当初,包哲东就任汝州同知后,见豫北贼寇横行,便学着林纯鸿在汝州组建弓兵,弓兵组建后,剿灭了一些小股匪盗,汝州治安大为好转,得到了玄默的赏识,不待磨堪期结束,就升任为南阳府同知。包哲东越干越有信心,赴南阳上任后,依葫芦画瓢,在南阳大规模组建弓兵。
离南召县还有五里之遥,包哲东被林纯鸿的侍卫堵个正着,心里惊疑不定,冷声问道:“林将军为何不让我等前进?是何道理?”
侍卫恭敬答道:“启禀大人,林将军正在主持行刑,请大人稍待片刻,将军亲来迎接……”
包哲东心里甚为不喜,但也无可奈何,要说大明官僚中,就属包哲东对林纯鸿的力量最为清楚,他知道,不能以区区一员参将来看待林纯鸿。
包哲东百无聊赖的等待了大概两刻钟,一阵马蹄声响起,林纯鸿迎面而来,还未下马,就高呼道:“一别两载,包父母别来无恙乎?纯鸿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包哲东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林纯鸿没有下马就大呼小叫,足以说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他也大呼道:“林将军风采依旧,着实让下官欣喜!”
林纯鸿翻身下马,大笑道:“他乡遇故知,爽快,爽快!”
包哲东哈哈大笑,与林纯鸿相携入城。
两人路上边走边聊,待包哲东听闻林纯鸿斩掉三名犯了事的弓兵后,脸色骤变,“林将军,南召的弓兵如何能用军法处置?应该交予南召县衙处理,这个……这个……”
林纯鸿苦笑道:“要是韩宗岩能稍稍配合一二,何苦担这个责?刚才之所以让包父母等待片刻,就是想让父母不知此事,朝廷若要怪责,由纯鸿一力承担!”
包哲东心里了然,林纯鸿擅自杀掉三名南召弓兵之前,如果被自己得知,自己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还不如不知道为妙。
不过,包哲东心里甚为不爽,毕竟,南阳府的弓兵就是他升官的阶梯,林纯鸿杀南召弓兵,相当于指责他的政绩有问题,当下冷声道:“林将军为下官考虑,下官感激不尽。不过,即使韩宗岩不愿理事,交予南阳府处置即可,为何要擅自行刑?”
林纯鸿浑不在意包哲东的感受,放言道:“南召不稳,各级官吏均隐匿不做事,不以重拳处置,焉能迅速稳定民心?纯鸿也属无奈。至于弓兵,包父母不来,纯鸿还准备亲自前往南阳商讨弓兵事宜,这样的弓兵,除了祸害百姓,并无任何用处!”
林纯鸿将包哲东的政绩贬得一无是处,让包哲东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当下怒道:“这里是南阳!不是枝江,林将军要骄横跋扈,还是去枝江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包父母一心任事,让纯鸿刮目相看,纯鸿佩服不已。”林纯鸿吃惊的看着包哲东,寻思道,南阳府这个地方真神奇,不仅有韩宗岩这个强项令,就连一向恬静淡泊的包哲东也转了性,性情变得刚直,奇怪、真奇怪!
包哲东冷哼了一声,紧紧的盯着林纯鸿。
林纯鸿避开包哲东凌厉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韩宗岩在南召县组织了五百余弓兵守城,结果炮声一响,弓兵跑得无影无踪,这样的弓兵如何作战?荆州军进城后,三令五申不得sao扰百姓,结果一些弓兵不听约束,仗着自己手头有刀有枪,肆意抢掠民间财物,包父母,这样的弓兵难道不是百弊无一利?”
包哲东的脸拉得老长。林纯鸿说的是事实,容不得他辩解,更何况,包哲东在枝江时,就对林纯鸿有畏惧之心,这份心理这些年有所淡化,但还未到消失的地步。
包哲东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林将军的眼光和能力,下官早已知悉。为何将军训练的弓兵就能建功立业,打得贼寇闻风丧胆,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训练的弓兵却如此糟糕?”
林纯鸿笑道:“无他,唯有钱粮和规矩而已!”
“钱粮这个好理解,规矩?这个……”
“我荆州军小有所成,世人皆以为我荆州军钱粮充足、兵甲精良所致,实则不然,荆州军最核心的东西就是规矩!包父母也见过,我荆州军招募弓兵时,有一套规矩,训练时,又有一套规矩,如何扎营、如何进兵、如何行军等等,都有一套规矩,这些都是荆州军用鲜血换来的……”
林纯鸿滔滔不绝,包哲东仔细侧耳倾听,惟恐漏掉一个字。在涉及到升官发财之事时,包哲东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敏锐和专注。
林纯鸿注意到包哲东的神情,忍不住心里发笑,看来,时机已经成熟。
林纯鸿凑近包哲东的耳朵,小声道:“近闻卢象升马上要升任郧阳巡抚,卢象升起家的根本就是天雄军。如果包父母能训练出三五千敢战善战弓兵,那么圣上……”
林纯鸿止住了下面的话,笑容满面的看向包哲东。果然,包哲东大喜,脸上的yin郁一扫而空,“林将军此言大善,为朝廷计,为圣上分忧,训练敢战善战的弓兵义不容辞!”
林纯鸿大感佩服,这帮进士脑子就是活,马上就为自己的行动找到了一个高尚的理由。
包哲东并不是傻瓜,将计划放在脑子里默了默,立即叫苦道:“南阳缺粮、缺军械,也找不到得力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