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林纯鸿所料,冉之焕终于忍不住,带着一个吏目进来,走到林纯鸿近前,用慑人的眼神瞅着林纯鸿。林纯鸿看了看冉之焕,那冉之焕生的一幅好皮囊,相貌威武,脸边络腮胡子更是衬托出他那英武之气,林纯鸿暗自腹诽:纵使一幅好皮囊,也是那银样镴枪头!
冉之焕瞅了林纯鸿半晌,方冷声道:“偷伐千户所树木,持刀械拒捕,伤朝廷官兵,大胆狂贼,那可是谋反,要杀头的,你还有何话可说?”
说完,冉之焕大喇喇的往主位上一坐,眼睛再也不瞅林纯鸿。
林纯鸿心念电转,瞬间决定避重就轻,乃言道:“草民属下尽是乡野村民,不识地界,可能真的进入了大田千户所的辖区,也是无心之失,还望千户大人见谅。至于错伐的树木,草民情愿高价补偿。”
林纯鸿刻意加重了“高价”二字的语气,暗示冉之焕,自己接受他的勒索。林纯鸿知道,伤朝廷官兵一事可大可小,冉之焕即便借此事杀了林纯鸿,从法理上也说得通,还不如不提此事,只要他接受了冉之焕的勒索,此事自然无关紧要。
果然,冉之焕在听了“高价”二字后,迅速和吏目交换了一下眼神,得意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事?”
林纯鸿提了提气,力图使自己镇静下来,上前一步,问道:“草民有个疑问请千户大人指教,要是军户自己伐了大田的树木,需不需要赔偿?”
吏目大声道:“军户伐了木,我们自己来处理,轮不到你来管。你们伐了,赔钱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吏目见林纯鸿啰嗦,忍不住就把自己目的直接说出来。
林纯鸿问道:“请问千户大人需要我们赔多少?”
冉之焕和吏目见林纯鸿问出这个问题,都松了一口气,吏目拿出一只手,张开手掌,说道:“这个数目!”
“五十两?”林纯鸿试探道。
林纯鸿的态度激怒了吏目,吏目不耐烦的回道:“五千两!”
林纯鸿大吃一惊,忍不住心里骂道:真他娘的够黑的!
林纯鸿苦着脸,说道:“可怜我们从去年开始伐木,至今还没有卖够三千两,大人让我们从哪里筹集那么多的钱?”
吏目大声吼道:“我管你们从哪里筹钱,你们必须赔那么多!否则……哼哼!”吏目右手狠狠往下一划,来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林纯鸿越发的凄然yu绝,这表情并不是完全作伪,内心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时冉之焕说道:“见你们也是实诚人,养家糊口也不容易,赔三千两怎么样?”敢情冉之焕和吏目已经约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三千两我们怎么拿得出来啊?”林纯鸿不停的喊穷。
吏目和冉之焕见林纯鸿还在讨价还价,脸色顿时黑起来,怒火马上要爆发出来。林纯鸿见此,马上说道:“两位大人,草民有个法子,让大田千户所每年得到赔偿3000两以上。”
冉之焕和吏目一听,眼睛发亮。本来他们准备这次勒索个3000两,做成一次性买卖完事,没想到林纯鸿说每年可以给3000两以上,纷纷来了兴趣,赶紧吩咐林纯鸿继续说。
林纯鸿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下去,没想到冉之焕等得不耐烦,吩咐亲兵松绑,让林纯鸿坐下再说。林纯鸿也不客气,松绑之后,活动活动筋骨,一屁股坐下来,放松一下自己可怜的脚和腿。
“是这样的,在我们那里伐木,每个工人平均每月能领到三两银子,如果千户大人派出一百人到我那里伐木,一年光工钱就有三千六百两,这三千六百两就归大人了,至于大人给派出的人发多少工钱,那就由大人决定了。”
冉之焕和吏目一听,满眼放光,但不好意思当着林纯鸿的面商议此事。冉之焕叫道:“小栓子,带客人到后厅就坐,上好茶。”说完,便称自己有急事需要处理,与吏目出门而去。
林纯鸿暗自好笑,随着小栓子来到后厅,品茶继续等待。
冉之焕和吏目进入书房,便开始讨论这个法子的前景。吏目提出可以自己伐木,冉之焕见林纯鸿可以给工人开出这么高的工资,肯定利润丰厚,也有意自己伐木,但想到一则大田千户周围都是崇山峻岭,以前也不是没有伐过木,都运不出去,二则施州卫见到大田千户所有了发财的买卖,肯定会插一手,到头来自己不一定能得到多少钱,便把这心思放在一边,认为自己只管拿钱便可,省心又省力,也不用操心去卖。至于派多少人出去,两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壮丁都指派出去,但考虑到这里的千户所也需要运转,加上军户逃亡严重,足额率不足六成,最后咬了咬牙,决定派三百个身强力壮的人出去。
至于被林纯鸿所伤的百户,冉之焕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等林纯鸿再次见到冉之焕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冉之焕考虑到林纯鸿是他的财源,便客气的备下宴席款待他。
林纯鸿叫来小戴子,一起参加宴席。四人在宴席上推杯把盏的,好不热闹,似乎几人是多年的生死之交。酒到半酣,冉之焕说道:“林兄弟你也知道,现在的千户所穷啊,几千人的吃喝拉撒全靠我,大田这个地方穷山恶水的,种点东西不容易,把我给急得跟什么似的。幸亏林兄弟你想出这个法子,也算帮了我一个忙,以后三百个兄弟就交给林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