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工人们拉出了车,指挥铁臂吊吊走了半根巨木,工人们将导轨上的车横向移动半尺,又往铁锯推去。这次,半尺厚的木板便已成型,被工人们抬到东边堆积起来。
秦邦定喜道:“又一块甲板木成型了……”
瞿式耜已经无法说话,他彻底被大自然的力量惊呆了,说得更彻底点,应该是被人类利用大自然力量的能力震惊了!
瞿式耜在锯木工坊几乎挪不开脚步,要不是林纯鸿和秦邦定拉着他,不知道他会呆到何时。紧接着,一行人又去了绳索工坊、油漆工坊、制帆工坊、铁钉工坊……,在见识了水车和铁臂吊的威力后,瞿式耜看这些工坊索然无味。
林纯鸿暗笑不已,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瞿式耜乃一个彻底的门外汉,只看到了铁臂吊和锯木工坊的力量,他哪里知道,造船的技术含量全在后面的工坊。
最后,一行人来到了船坞,在这里,工人们对木船进行舾装,最终放入长江试航。
八个船坞,就有八条水道与长江相连,只见船坞上,人员密集,忙碌不堪。林纯鸿手指着基本成型的三桅帆船,得意道:“百里洲有八个船坞,现在荆州的造船工坊也在建设中,半年后当完工,那里有十个船坞,也就是说,邦泰可以同时建造十八艘大型帆船。此外,邦泰在广州也在建造船工坊,不过,那里的船坞只有三个,专门造三桅以上的海船。现在那里只能造商船。”
瞿式耜心里泛着苦水,到现在,他终于相信林纯鸿的话,在长江上,没有林纯鸿的允许,任何人将无法航行!
他双手抱拳,问道:“崇祯二年时,林副将进深山伐木,正是为了造船控制长江水道?”
林纯鸿大笑道:“那时为土匪所逼,为生计所迫,哪想得了这么多?”
瞿式耜冷笑道:“只可惜野心随着实力而涨,下一步,林副将是不是准备依托长江水师,祸乱江南两淮两地?”
林纯鸿甚为不喜,皱眉道:“起田公的话总是这么难听!我要造反,还等到今天?还苦苦地率着弓兵到北方剿匪?林某人只是觉得,大明朝廷很多政策不合时宜,放着大好长江不用,每日用小船运送货物,简直是暴殄天物!林某人不才,就是想改变朝廷乃至整个大明子民的习惯想法而已!”
瞿式耜满脸不信之色,冷冷道:“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人,林副将就是造出船来又有何用?”
林纯鸿笑道:“不知起田公可曾听闻邦泰商号运输部?那里的艄公、帆手、舵手将近一万,起田公还认为林某人会缺水兵?再说湖广河流纵横,湖泊遍地,能操船的人车载斗量,只要每月付工钱,哪能招不到人?”
“难道让这些人与对方赤手空拳肉搏?”
“哈哈,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带起田公去看看我们的锻造工坊、火药工坊和火炮工坊!我邦泰水师弓箭、长枪作用不大,作战最为依赖的便是火炮!”
瞿式耜五味杂陈,对明日即将观看的火炮铸造,不知是期待还是烦躁……
……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林纯鸿带着秦武超和瞿式耜,前往火药工坊。火药工坊远处于八亩滩,骑马需半个时辰。瞿式耜不会骑马,三人只好乘坐四轮马车,逶迤前往百里洲的东边角。
一路上,瞿式耜不停地向车外张望,发现路边的田地里长满了棉花,青绿色的棉桃挂满了棉树,一晃一晃的。除了棉花之外,放眼所及,就是苜蓿,瞿式耜大奇,忍不住问道:“大明北边赤地千里,到处缺粮,林副将为何令人到处种植棉花和苜蓿?”
林纯鸿双手一摊,无奈道:“这里的土地虽然归在我名下,但租给农夫后,他们种什么,我也不能干涉。现在棉花比小麦值钱,种植棉花,也属平常。至于苜蓿,可能因为那些地方新垦,肥力不足,只能种苜蓿养畜生。”
瞿式耜非常不满,道:“哪能任由农夫瞎种?农夫见识浅薄,目光哪能及远?林副将当规定小麦和棉花的种植面积,否则,一旦缺粮,如何是好?粮食才是根本,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林纯鸿无可无不可,毫不在意地答道:“缺粮了,粮价上涨,种小麦就比棉花值钱,农夫自己会调整的,用不着我管。”
瞿式耜愤懑于胸,差点吐出血来,自己好言劝解林纯鸿,没想到这个小子毫不领情,这小子到底是笨蛋还是绝顶聪明?
瞿式耜心情不爽,一路沉默不语,三人各想着心思,慢慢往火药工坊而去。
实际上,在百里洲,一块地冬天播下冬小麦,待到春天后,在小麦地里又植入棉花苗,待小麦收割之后,棉花苗已经长高,到八月摘下棉花后,然后再种植小麦。瞿式耜不事稼轩,如何懂得这点?林纯鸿懒得理会他,更谈不上解释为何不种粮食,只是用片言只语敷衍他。
抵达火药工坊时,已经将近巳时三刻,瞿式耜惊奇地发现,火药工坊位于八亩滩巨湖边上,被众多的小岛分割成无数小块,巨湖边上,还竖立着一座巨大的水车。
瞿式耜不顾林纯鸿和秦武超的冷漠,问道:“难道火药制作也需要水车带动?工坊分成这么多小块干什么?彼此往来太不方便了!”
林纯鸿回道:“水车是用来排涝的,全百里洲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