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千户所。
冉之焕看着林纯鸿的信函,怒火焚烧,忍不住骂道:“老子要冉之焕不要攻击隔河岩,这帮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完,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精美的瓷器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原来林纯鸿在信中说,思南的人堵截了两山口,导致木材无法运出,极大的影响了他们的生意,这让冉之焕当然无法忍受。
“去,派个人要冉之焕立即召回人马,所有人等不得再出战!”冉之焕对吏目下令道。正在此时,一亲兵进门,口称思南长官司杨成万求见。
“老子正想找他呢,快点要这个王八蛋滚进来!”
杨成万没有滚进来,反而在接到命令后整理了下衣襟,努力让自己的心情镇静下来,方才在亲兵的带领下走进门。
“说,这是这么回事?老子的命令都是放屁?”冉之焕见杨成万拜倒在地,骂道。
杨成万的头伏得更低,说道:“千户大人请息怒,且听小的解释。本来我也没有打算报复白崖洞,可杨清那厮到处鼓动,小人压也压不住,杨清那厮擅自带领他的部下便出战了。小人见此,只好命令他不得攻击隔河岩的汉人。没想到他反而被汉人攻击了。”
“杨清那混蛋把两山口一堵,隔河岩的汉人没了活路,当然要反击。”冉之焕的话明显袒护着林纯鸿等人。这让杨成万更加坚定了和汉人合作的决心,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打不过就臣服,什么民族感情民族利益都是浮云,只有他杨成万得到好处才是实在的。况且和汉人闹矛盾,对民族利益更是巨大的损害。
“小的马上叫回杨清,这厮擅起战端,请大人处理!”
此话让冉之焕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扶起杨成万,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带回杨清的。我也知道你们和白崖洞有仇,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过节就算了。大伙和和睦睦的一起发财不是更好?你看,白崖洞和汉人合作后,都抖起来了,连有些泥腿子都穿丝绸了。哪像你们思南,一个个穷得叮当响。回去,现在就回去,好好的跟林纯鸿谈谈,看看能不能把你们的东西卖给他,也让你的族人过几天好日子。”
这番话让杨成万心里大定,终于除去了杨清这个隐患,而且族人的愤怒只能发泄在大田千户所的身上。
杨清就这么退兵了,回到思南,马上被大田的兵丁带走,至于怎么处理他,自有杨成万和冉之焕决定。白崖洞和隔河岩的交往已经到了一定层次,这次更是在并肩作战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见着思南退兵,更是欣喜若狂,白崖洞多年被欺压的怨气也一扫而空,彭间和彭新邀请隔河岩的汉人至白崖洞做客,林纯鸿和周望也不拒绝,带领众人如期而至。现在白崖洞的长老们也明白了,自从彭新搭上了汉人的线,自己已经无法与他争锋,但如果自己能和汉人具备良好的关系,也可以提高自己的地位和得到财富,于是,众长老无不对这帮汉人极尽巴结之能事。
林纯鸿等人吃了东家吃西家,喝完了张家再到李家,让这些刚从田间地头走出的汉子兴奋若狂。为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待客的肉要切成大片,酒要用大碗来装,而且每桌都是十一碗菜,酒都是用糯米酿造的甜酒,入口纯正,度数也不高。让这些汉子更为吃惊的是这里的人男女服饰不分,都喜穿热烈、鲜艳、醒目的红色。当然,这里的富人很多都穿上了汉人的衣服,并以穿汉服和习汉字为荣,不停的在林纯鸿等人面前晃来晃去。
这日,正当林纯鸿在彭间等人的款待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时,突然听见一阵鼓声,一问才知,原来是白崖洞有人逝世,正在举行“跳丧”,林纯鸿等人大感兴趣,便去观看。
至死者家,发现灵位前,死者子女欠身站立,每人手中拄一根用白纸条儿缠绕的竹棍,这叫“丧棍”。彭新侧身站于灵位的左边,面对灵位。所有围观的人都着大红色,看着彭新。彭新穿着黑色长衫,头戴黑色道士帽,脖子上挎着牛皮鼓,站在死者的灵前静静地抬头向上方看着。伸手端起一杯酒,默默地往地下倒一口,然后向嘴里倒去,一饮而净,随之两手各拿起一根鼓锤,于静默中和音乐指挥家一样忽地一挥手,接着咚咚、咚咚、咚咚,鼓响六声,手又一挥,顿时丝弦锣鼓班子如一个交响乐团鼓乐齐鸣,势如排山倒海,震撼屋宇山坡,唢呐声像一道道软剑划破夜空,悠扬回荡。
彭新开始跳丧,他两脚呈八字向左右稍稍散开,随着音乐节奏踢腿,右转,迈步,左转,迈步,挥手敲鼓,口里悠然而又豪迈地唱道,“撒尔嗬——开天——天有八卦。开地——地有五方。先民在上,乐土在下。祖先开疆土,我民守土耕稼。撒尔嗬——”
锣鼓班子随之齐声呼应。
人群里忽地钻出四个汉子,迈着一样的舞步,跟着彭新跳着、唱着:“不必悲来不必伤,我们一起来歌唱。人来世上是吃苦,归去便是入天堂。撒尔嗬——早去早脱生,来世又相伴。撒尔嗬——”
高吭欢快的歌声,健美勇武的舞步,让林纯鸿等人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林纯鸿等人带着白崖洞的热情回到了隔河岩,这份热情包含着一百多个弓箭手和一百多个武勇的汉子,致使林纯鸿的战斗人员超过三百余人。正是这三百多人让隔河岩的汉人多了一份安全感,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憧憬。
让林纯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