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山县依山旁水,英山河从城北穿过,四周全是层峦叠嶂的山脉。县城非常小,居民仅有三千余户,人口不超过万六。
自姚四亮带着三十余名骑士接管弓兵后,严肃军纪,自然遭到了混入弓兵中的地痞、二流子的反对。姚四亮毫不客气,将这批害群之马擒获后,在县衙门口重责军棍二十。
在虎虎生风的棍棒之下,地痞二流子无不被打得皮开肉绽。全城百姓拍手称快,从心里产生了对荆州军的敬畏感。自此,谢克东的号令之下,全城百姓无不遵从。
姚四亮又从壮丁从抽调弓兵三百余人,最终将弓兵扩充至千人,驻守于城墙之上,充当吓人的稻草人。
准备时间非常短暂,仅仅过了一日,就有探马想报,贺一龙率领贼寇万余,距县城不过五里!
谢克东望了望城东如小山般的粮草,眼角的肌肉跳了跳。谢克东并非舍不得这五百石粮食,而是觉得为了抵御贼寇而烧掉粮草,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
受林纯鸿的影响,荆州军中力量至上的思想颇为风行,谢克东也是拥泵者之一,他认为,碰到贼寇,以力胜之,上上之选。如今,荆州军万般无奈之下,却如装神弄鬼的神汉一般,使出浑身解数去欺骗贼寇,这简直是荆州军的耻辱。
戴着镣铐打仗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迟早要在贼寇身上找回场子!”谢克东默念了一声,突然举起了斩马刀,声嘶力竭地吼道:“举火!”
城东的粮草堆旁,围拢着二十余名军汉,听到谢克东的军令后,狠狠地将火把抛向粮草堆的东南侧。
被油浸透的粮草堆立即燃起了滔天大火,红彤彤的火光几乎印红了半天天。冲天的浓烟飘向西北方向,二十里范围内,清晰可见。
城墙之上的弓兵,爆发出酒醉似的喝彩。而城内的老人们,即便得到谢克东的保证,双倍奉还粮草,却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作孽啊……”
……
且说贺一龙正憧憬着进入英山县后的幸福时刻,突然发现英山县方向出现了冲天的浓烟,大吃一惊,喝问道:“怎么回事?”
周边无人能回答贺一龙的问题,摇头表示不知。这让贺一龙颇为恼火,喝令道:“停止前进,待探明详情,再做计较!”
探哨的效率颇高,贺一龙等待不过两刻钟,就得到了汇报:“英山县城东,粮草堆积如山,约莫五千余石,全被烧掉了!”
“烧掉了?”贺一龙觉得自己听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议的话,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周边数人,无不瞠目结舌,不知英山县在捣什么鬼。
贺一龙想来想去,做出了自认为最为合理的解释:“英山知县蠢笨如牛,以为烧掉城中粮草,就会让我们打消攻城的念头!真可笑!如此蹬鼻子上脸,老子非得攻破英山,将这名狗官捉住挂在城头上!”
贺一龙冷笑数声,突然厉声下令道:“全军火速前进,立即攻下英山县城!”
万余贼寇倾力向前,其气势非常吓人。只见贼寇分为数部,漫山遍野,向着英山县城围拢而来。贺一龙早已探知,英山县城内,驻守兵力不过是几百弓兵,他压根就不把这些弓兵放在眼里,以为一个小小的冲锋,就能像滔天的洪水一般,将小小的英山县城彻底淹没。
也的确如此,眼见贼寇铺天盖地,城墙上的弓兵早就吓得腿肚子发软,有些弓兵甚至想转头逃跑。荆州军将士毫不手软,手刃了几个逃跑的弓兵之后,总算让所有的弓兵站在了城墙之上,没有出现崩散的情形。
贼寇们扛着简易云梯,两眼冒着绿光,三步并作一步,玩命地奔向城墙,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在他们的心目中,矮矮的城墙根本挡不住他们的脚步,只要突破了城墙,英山县就任他们肆意凌辱。
那里有金银财宝,那里有美妙如花的姑娘和小媳妇……
所有这些,让贼寇们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即便天下最勇猛的战士,也赶不上他们的勇气。
城东的粮草堆,依然在熊熊燃烧,这一切,让贺一龙犹为生气。五千石粮草事小,关键是面子受不了,今日要是不攻下英山县,他的脸往哪里搁?
更何况,要是其他府城县城有样学样,大军一到,就烧掉粮草,以后还从哪里得到粮草?
所以,不仅要攻下英山县,而且还要用最残酷的手段实施惩治!
贺一龙的脸色铁青,看着儿郎们冲得高兴,心里也直痒痒,忍不住提起了大刀,拍马上前,自持其勇,率着亲卫往东门狂冲而去。
谢克东站在城墙上,用望远镜一眼就看到了贺一龙的身影。他做探哨做了三四年,从底层小兵开始做起,算得上经验丰富,要找贼寇的主帅,就看哪里刀枪最为耀眼,贼寇主帅十有八九就在那里。
谢克东放下望远镜,厉声令道:“鲍骏敏!”
鲍骏敏应声上前:“属下在!”
谢克东用手指着贺一龙,道:“贼寇主帅就在那里,你马上率领两哨人马,从东门出城,冲击贼寇,狠狠打击贼寇的嚣张气焰!”
“诺!”
……
片刻功夫之后,东城门吱吱呀呀地放了下来,五百余全副武装的骑士风驰电掣般出了城,稍稍整理队形后,鲍骏敏一马当先,嘶吼道:“杀!”
骑士们紧随着鲍骏敏的脚步,如一团黑云般,向着越来越近的贼寇席卷而去,黑云团中,更是爆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吼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