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纯鸿安卧于武昌,每日不是召见下属,就是在武昌、汉阳和汉口打转,四处了解风土人情。再加上身边有周凤相陪,日子过得还算惬意,感觉不到一丝紧张的气氛。
相比较林纯鸿而言,田楚云的日子就没那么悠闲了。集贤关外军演结束后,三军将士满怀期待,以为林纯鸿到来后,就将大打出手,建功立业。哪想到,安庆周边平静无比,每日除了枯燥的训练外,还是训练。
这帮将领终于受不了了,纷纷跑到田楚云那里求战。田楚云每日除了安排训练计划外,就是安抚这帮将领的情绪,烦不甚烦。最终,他也受不了这种日子,跑到武昌求见林纯鸿。
要说,田楚云对林纯鸿放掉田玄,心里不无感慨。他知道,对于林纯鸿而言,杀掉田玄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像田玄这种对林纯鸿恨之入骨的人,自然是让他永久消失比较妥当。而林纯鸿没有一丝犹豫,果断地放掉了田玄,自然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士为知己者死!”这是田楚云最近经常念叨的一句话。
林纯鸿听闻田楚云的来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说田大帅,这个屎盆子不用扣在我头上吧?只要你田大帅一声令下,将领无不噤若寒蝉,俯首听命,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田大帅专程跑这一趟,莫非是来打探全盘计划的?”
田楚云嘿嘿笑了几声,坦承道:“早知道瞒不过都督,就直接开口询问了,倒给都督留下了奸猾的印象。”
林纯鸿道:“自古以来,名将哪有不奸猾的?狄威、还有你,看起来面相忠厚,肚子里全是弯弯道道。”
田楚云听到“名将”二字,心中暗喜,脸上却像挂不住一般,谦虚道:“哪里当得起都督的赞誉?”
林纯鸿道:“当得起,当得起!就冲你打探全盘计划一事,就当得起。自古名将,无不把握大势。现在杨嗣昌四处挥舞大刀,局势看似纷乱,实质上只要把握住四个点,一切就清晰了。这四个点就是张献忠、安庆、双屿和荷兰人。”
田楚云显然被荷兰人三个字眼吓了一跳,脱口问道:“这关荷兰人什么事情?”
“荷兰人关键着呢。要说,杨嗣昌真算得上一位战略高手,虽然他没打算与荷兰人搅合在一起,但这并不妨碍他借荷兰人的势用力……”
说到这里,林纯鸿不由得叹了口气,暗思道:原本的历史上,杨嗣昌坐镇朝廷,张献忠、罗汝才投降,李自成被打得只剩下十八骑,大明境内贼乱几乎被一鼓荡平。只怪大明的底层将士和官员实在太混蛋,张献忠、罗汝才复反,杨嗣昌深感愧对君恩,不得已跳上前台直接指挥将士作战,放弃了他把握全局的优势,方才导致最终的失败。杨嗣昌虽然最终失败了,但这并不能掩盖杨嗣昌的大局统筹能力。
看着林纯鸿叹气,田楚云还以为林纯鸿对杨嗣昌感到头痛呢,忍不住劝道:“杨嗣昌再会玩花样,但架不住郑芝龙和荷兰人不会听他摆布。”
林纯鸿道:“是这个理。得益于这几年开海,杨嗣昌对海外还算了解,而且对郑芝龙和荷兰人勾结在一起心知肚明。杨嗣昌打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在河南和安庆与咱们大动干戈,他的目标是纵容郑芝龙、荷兰人斩断咱们海上的左膀右臂,借此谋求谈判的优势地位!所谓的河南、安庆,无非是他牵制我们力量的一招而已。”
“在河南,咱们偏不如他的意,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张献忠捏做筹码,这些内参上都有,我也不多说了,估计杨总管这几日就要抵达武昌,也算有了个明确的结果。”
“至于双屿这个点,杨嗣昌允诺郑氏船只在长江沿岸港口*交易,算是逼着我们与郑芝龙兵戎相见,咱们索性遂了他的意,轰沉了郑芝龙一艘商船。我估计,杨嗣昌要是得知这条消息后,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
“郑芝龙的确是枭雄,应该是看透了这个局。据军情司的情报,郑芝龙的确与荷兰人勾结在一起,要借这次安庆、张献忠牵扯我们精力的时机,协同打击我们的舰队。郑芝龙一改往日的隐忍,纠集数百艘战舰跑到双屿,我估计,是想逼咱们调动舰队北上,为荷兰人在南洋行动创造机会。不过,现在郑芝龙兵力占优,却又顿兵不前,应该是不想被朝廷和荷兰人当枪使,有心坐山观虎斗。嘿嘿,以东洋舰队区区数十艘战舰,就把郑芝龙这个不稳定因素固定在双屿,这笔买卖划算!郑芝龙倒是帮我们的忙,非要让荷兰人来个误判。”
田楚云道:“郑芝龙素无信誉,为了一己之私,估计连父母之邦也可以卖。这次卖掉荷兰人,也是当然之事。”
林纯鸿笑道:“郑芝龙现在矛盾着呢,想削弱我们的海上力量,又怕彻底得罪我们,搞出首鼠两端的事,确实不意外。”
“前期荷兰人卖炮给史可法,价格几乎优惠了三分之一,看来荷兰人对咱们算是警惕万分,时时刻刻不忘记下绊子。我们在安庆集结了三四万人马,又是开炮又是玩花样的,闹出了偌大阵仗。后来,我们又封锁长江口,调集东洋舰队与郑芝龙在双屿对峙,只要荷兰人不是太蠢,一定会认识到长江对咱们的关键作用。”
“咱们在安庆和双屿闹得越凶,荷兰人越会认为咱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持长江的安全。在咱们的三层甲板战舰北调的情况下,荷兰人十有八九会耐不住寂寞,蠢蠢欲动!”
“咱们八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