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齐云、张德胜和罗永浩乘坐四轮马车,在一帮奴仆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往星拱楼而去。当离星拱楼还有百余丈时,三人下车,将马车和奴仆留在原地,自己却望着星拱楼步行而去。
星拱楼并非单独一栋楼,周边裙楼密布,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环绕在主楼四周。主楼高达六丈,足足有五层,一眼望去,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围墙之内,松柏森森,非常安静。红色大门处,金瓜武士们神情肃穆,侍立着一动不动,一股威严之气扑面而来。
“活生生一座小紫禁城啊……”
三人都是第一次靠近星拱楼大门,张德胜感慨万千,禁不住叹道。
“走吧,别让林都督等急了……”洪齐云拉了拉张德胜,向大门处的侍卫递了名帖,验过身份牌,终于进入了围墙之内。
也不知转了几道弯,跨过了几道石桥,穿过了几道穿廊,三人终于被带到了主楼二楼。还未转过身来,忽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三位让本督好一阵等……哈哈……”
三人转过头来,见林纯鸿面带笑容,长身而立,纳头便拜,口称:“草民见过都督……”
“此等虚礼就免了吧,三位快快请进……”
林纯鸿将三人迎进会客厅,坐定后,上过茶,林纯鸿笑道:“三位好大的气魄,三百万大圆,投入大西洋商号,眼睛都不眨的。”
洪齐云赶紧站起身来,拱手道:“花架子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气魄?都是都督照顾,生意场上的朋友给面子的结果。”
“坐下聊吧,别动不动就起身,这样显得生分。洪老板也不必谦虚,荆州境内,也就三位实力最为雄厚,如果你们是花架子,岂不是说荆州的方方面面都是花架子?”
三人皆讪笑道:“都督说笑了……”
紧接着,林纯鸿又问了一些大西洋商号之事。说到生意,三人倒是有说不完的话,渐渐地,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尤其是张德胜,眉飞色舞地谈到:“……印度、大食和非洲附近,偶有大明商人泛舟而至,海路倒是熟悉。商号第一批商船,就选择了葡萄牙的老巢果阿。足足十二艘七桅商船,全部装满了紧俏商品,除了一艘沉没外,其余十一艘安全抵达果阿,果阿的葡萄牙人惊得目瞪口呆。果阿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现银,最后不得不采用以货易货的方式,才勉强将十一艘商船的货物全部吃下。”
“后来,据果阿的联络官言,葡萄牙人商人们欣喜若狂,说这批货物足够他们向非洲、欧罗巴转运半年……不过,孟德烈就该哭了,果阿的现银全部被我们收刮一空,最后不得不动用军舰从各处调集黄金白银……”
林纯鸿也听得高兴,笑道:“既然如此,何不想办法让葡萄牙人用金票或者票据?”
“这……”
张德胜正说得手舞足蹈,右手一下子顿在了空中,半天放不下来,“历来海外贸易,皆用真金实银,葡萄牙人哪有那么傻,会巴巴地用金票和票据?”
洪齐云眼光长远,脑子又活,马上意识到,林纯鸿今日将三人唤到星拱楼,压根就不是为了借债或者调整税制。林纯鸿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让大西洋商号将金票和票据带至世界各地,谋取暴利。
果然,林纯鸿大笑道:“今日邀请三位至此,就是为了商议此事。本督认为,无论是黄金还是白银,运送时,不仅风险大,而且还消耗大量的运力,即便葡萄牙人一时接受不了金票和票据,大西洋商号也应该先用起来。”
洪齐云作为大西洋商号的第一任总管,自然得为商号的利益着想,即便对方是林纯鸿,也容不得他退让半步,让林纯鸿肆意胡来。他咬了咬牙,道:“启禀都督,无论是票据,还是金票,都需要在印度开设钱庄,葡萄牙人性贪,又狡猾异常,如何会允许我们在印度开设钱庄?没有邦泰钱庄的话,金票和票据无法兑换,商号想用也用不了啊!”
林纯鸿冷笑道:“没有钱庄,就逼着葡萄牙人求我们开钱庄!对这帮黄发碧眼之辈,千万别存着公平做生意的心思,一定要步步紧逼。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要不是西洋舰队实力远远盖过葡萄牙,葡萄牙不公然劫掠就已经算烧了高香了,哪里还会允许我们去印度?”
洪齐云大惊道:“难道都督想利用西洋舰队胁迫葡萄牙同意我们设置钱庄?”
林纯鸿摇头道:“我们在印度刚起步,并不像葡萄牙一般根基深厚,真要把葡萄牙逼急了,虽不至于公然刀兵相向,但暗地里使绊子还是很有可能的。所以,目前能不动刀兵就不动。本督倒有一个计划,你们帮着斟酌斟酌,看是否可行。”
洪齐云道:“都督高论,我们洗耳恭听。”
林纯鸿笑了笑,道:“也算不上什么好办法,估计最终让葡萄牙人接受金票和票据,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本督想问问,目前西洋、大食商人,最喜购买大明什么货物?”
洪齐云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自然是丝绸……瓷器也不错……”
“这就对了,本督欲出台一规定,以后出售丝绸、瓷器者,不再使用金银,只接受金票和票据支付……”
林纯鸿的话一出口,洪齐云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林纯鸿见洪齐云坐立不安,连端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对他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此一来,在大明境内,西洋商人、大食商人被逼着至钱庄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