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夜色下,三桅帆船犹如巨大的怪物,劈波斩浪,哗哗前行。帆船吃水甚深,激起波澜使毒蝎号摇晃不已。李蒙申站在甲板上,看着这艘巨舟,毫不掩饰自己对巨舟的欣赏,叹道:“登州有此舟,哪容孔有德狗贼嚣张?”
三桅帆船响起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千斤巨锚抛入水中,帆船在缆绳的拉扯下,终于停下来。李蒙申连忙吩咐毒蝎号靠过去,毒蝎号灵活,逆水慢慢的向巨舟靠近。终于,从巨舟上抛来几窜绳子,被毒蝎号上的水手牢牢的拴在缆柱上,方放下绳子。李蒙申拉着绳子,一跃而上,跳入了巨舟,大呼道:“应龙老弟,带酒了没?”
“上好的江陵张记陈酿要不要喝?”巨舟上传来李蒙申熟悉的声音,他大惊:“典史大人也在?”
林纯鸿哈哈大笑:“准备到扬州去,顺道看看兄弟们,最近生意如何?”
李蒙申定睛一看,李崇德、张道涵和顾秀林都在船上,顾不上回答林纯鸿的问题,惊讶道:“这么多人都去扬州?难道去逛窑子?”说完,自觉得话语粗俗,扇了自己一巴掌,嘿嘿笑道:“呵呵,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众人被李蒙申惹得哈哈大笑,一起相邀着往舱室中走去。
林纯鸿这次带着李崇德等人到江南,一方面准备在扬州考察建货栈的可行性,另外,还准备到常熟去拜访瞿式耜,增进与东林党和复社的关系,还准备在苏州和松江考察丝织业和棉布行业的情况,为百里洲设立纺纱和织布工坊提供借鉴。
扬州乃京杭运河与长江的交汇处,市井繁荣,商旅众多,yu拓展江南的生意,扬州是第一站,扬州货栈的总管已经选好,定为顾秀林。
林纯鸿认为,现在百里洲的工坊主资金薄弱,根本无力去改进技术,鉴于棉布的需求量大,他决定自己也设立纺纱工坊和织布工坊,期望引导棉纺织业的发展。
刚好由于荆州知府磨堪期满,转任他处,张道涵不愿意离开荆州继续当幕僚,便被林纯鸿邀请一起下江南。
“淮海名都极望遥,江南隐见隔南朝。青山半映瓜洲树,芳草斜连扬子桥。隋苑楼台迷晓雾,吴宫花月送唇chao。汴河尽是新栽柳,依旧东风恨未消。”扬州将近,张道涵侍立船头,遥望着扬州吟道。这诗李崇德和林纯鸿从未听过,纷纷问诗出何处。张道涵笑道:“松江陈卧子,名动江南,两位忙于事务,不知也不为怪!”
李崇德叹道:“江南人杰地灵,果然名不虚传,尤以苏松地区为甚。奈何专注诗词,与民何用?”
张道涵笑道:“人文荟萃,文化繁盛,正是民生安定的体现,互为表里缺一不可。”
林纯鸿听了,暗自好笑,李崇德和张道涵一路上字字机锋,互不服气,经常为一些问题争论不休。林纯鸿明白,李崇德崇尚实学,而张道涵崇尚心学,在根本理念上不说根本对立,至少分歧甚大,因此林纯鸿从不加入两人的争论,只是适时的转移话题,让两人的关系不至于闹得太僵。
当下,林纯鸿叫道:“扬州到了,快要停船啦!”
李崇德和张道涵收住口,往江岸上瞅去,只见的江岸上绿柳成荫,端的秀丽无双。随着绞盘的飞速旋转,巨锚直贯入水,牢牢的抓住岩石,将巨舟固定在江中间。
顾秀林疑惑不已,问道:“船不靠岸了?”
船长李应龙道:“船太大,扬州没有适合停靠的码头,只好停在江中间了。”
“货物怎么上岸?”
“只好用小船转运喽!”
顾秀林等人瞠目结舌,喃喃叹道:“这样岂不是太麻烦了……”
随着一船一船的货物运送至码头,整个扬州轰动起来,市民和过往商旅无不跑到码头,观看那艘庞然大物,对巨舟指指点点。扬州百年来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江舟,也难怪人们惊奇。
待听闻该巨舟自荆州而来,市民们更是合不拢嘴,什么时候荆州也能造如此大的船?于是,当林纯鸿等人登岸后,立即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这让李崇德和张道涵很不习惯,只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躲起来。而林纯鸿、顾秀林则兴奋不已,如此的关注度,对迅速打开扬州的局面好处多多啊。最特别的要算孔应龙,这小子从江匪一下子变成了人们的焦点,内心的自豪无法言喻,高高的挺着胸膛,迈着八字步,眼高于天,恨不得告诉每个人:“看哦,我就是巨舟的船长啊!”林纯鸿仔细一看,发现孔应龙手脚迈成了顺边,赶紧拉扯他,提醒他注意。
巨大的影响力果然对货物销售有利,西兰卡普织锦和容美绿茶一下子成了扬州的交易热点,到处都有商人在询问哪里可以买到来自大山里的土特产。由于对扬州市场不了解,林纯鸿就带了几种在岳州和荆州货栈销售业绩较好的几种货物,但是三桅帆船的载货量高达三千多料,一下子几乎将土人的特产收购一空,让林德绍和彭新抱怨不已,哀叹今年的业绩要直线下滑。
林纯鸿一点也不担心货源,货物稀缺了,明年的产量自然会大幅度增加,有什么好愁的?待到产量上去了,林纯鸿自然可以决定收购哪家土司的货物,这样不就将土司牢牢的掌控在手中?林纯鸿一想到这个,就兴奋不已,似乎那帮土人已经在他的指挥下缴税纳租,听从他的命令南征北战。
尤其让他高兴的是,西兰卡普织锦与绿茶在扬州一下子打开了市场,然后通过扬州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