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交谈的深入,林纯鸿与瞿式耜的交易终于进入实质阶段,林纯鸿希望借助东林党的势力,实现北上剿匪的目的,并要求瞿式耜为邦泰在江南的生意提供方便。
瞿式耜不置可否,只说要考虑考虑可行性,林纯鸿暗思道:现在我能提供的筹码少得可怜,求你的时候多,nainai的,你等着,咱们走着瞧,看谁强谁弱!
林纯鸿无法,只好辞别瞿式耜,前往吴江盛泽继续他的考察之旅,瞿式耜马上赶到拂山水房去拜见他的老师钱谦益。拂山水房建在湖边,被钱谦益用于珍藏他的所有书籍。在明代,私人藏书之风非常盛行,而且藏取名都与水有关,这主要源于书籍非常怕火灾。如天一阁,便从“天一生水”化来。拂山水房取名也是这个用意。
与其说钱谦益是一个政客,还不如说他是一个学者。虽然他热衷于权利争斗,但一直不能如愿以偿,当年崇祯继位后,他背靠东林党,却三两下被周延儒和温体仁联手整下台,其政治头脑可见一斑。现在钱谦益回返家乡已久,每天摆弄他的藏书,做他的史学研究。钱谦益有个宏伟的计划:有生之年私修自太祖爷到现在的断代史!现在已经出版了一本史学著作《太祖实录辩证》。
如果林纯鸿得知钱谦益的计划,不免要感慨:大明的风气还真开放,私人还可以修本朝史!也正是在这个开放的风气下,大明掀起了一股西学东渐的高氵朝,涌现出一大批值得称道的科学家。
钱谦益抚摸着一本孤本,小心的拭去上面的灰尘,又重新放入书架,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三人已经走了?你倒好,坐了一次马车,就成了常熟的焦点了。”
瞿式耜尴尬的笑道:“不坐上马车,如何向世人表明林纯鸿是我们的人?”
钱谦益也不说话,兀自拿出一本书,在那里翻阅,良久,方问道:“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小子,这个小子不就是铜臭味浓烈点嘛!”
“先生有所不知,要说家产雄厚,这小子如何赶得上郑一官万一?要说武勇,这小子的乡兵如何赶得上左良玉的精锐?但好就好在,这个小子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目前除了求我们,别无他选!”
“哦?太湖边随便找一农夫,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嘿嘿,先生取笑学生了。上次学生暗地里派人查探了一番,发现百里洲上面有诸多秘事,但苦于不能上岛,具体情况不清楚。但学生听到浓浓的炮响,还隐约看到几根高达十多丈的三桅帆船,可以肯定,百里洲有一个规模宏大的造船工场,还有乡兵还练习使用火炮!”
“哦?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有点意思。”瞿式耜的话终于激起了钱谦益的一点兴趣。
“这个家伙就如貂一般,虽然个头很小,但灵活、富有朝气,稍不注意,就会被他咬一口,这一口很有可能就致命!”瞿式耜的敏感性远远强于他的老师钱谦益,对林纯鸿的隐藏势力有所觉察。
没想到钱谦益还是不能转变他的观点,他说道:“好啦好啦,蚊子腿再瘦,也有点肉,你拉拢他,我不反对,但不要忘记郑一官和左良玉等人才是我们的重点,千万不要牵扯太多的精力!”
瞿式耜叹了口气,说道:“拉拢郑一官和左良玉谈何容易?熊文灿视郑一官为禁脔,不允许任何人插手,那左良玉唯侯恂马首是瞻,仓促间,我们如何能插进去手?学生也是不得已,才想到去找林纯鸿的。”
钱谦益大笑道:“正因为难,收益才大嘛,林纯鸿与郑一官和左良玉一比,就如萤虫与日月争辉!”
瞿式耜点头称是,辞别钱谦益,又去忙于他的政治串联。自从孙元化被弃市后,东林党和复社处处被温体仁打压,瞿式耜的危机感甚为强烈,就连林纯鸿这根稻草抓着也不想松手。
林纯鸿当然不知道自己被看做了貂、蚊子腿肉、萤火虫和稻草,他任典史也将近三年,功劳立了不少,年年考评也是优等,但职位一直升不上去,这不仅仅与他是白身有关,更重要的是寡妇睡觉,上头无人。张道涵早就一针见血的指出,白身不是问题,要想更进一步,非得在朝堂找个靠山,张道涵一直倾慕东林党人,便建议林纯鸿紧紧抓牢瞿式耜,争取得到东林党这个强大的靠山的支持。
林纯鸿也有此意,毕竟,东林党和复社虽然在朝堂上遭到了彻底失败,在地方上实力依然雄厚。
现在,林纯鸿三人正惊叹于吴江盛泽的繁华和兴盛。盛泽与苏州、杭州和湖州并称为四大绸都,这里家家户户基本上以桑蚕为业,小河两边,俱是桑树,采摘之人忙绿于林间,不时还传出吴地民歌。村里,机杼之声不绝于耳,通宵达旦,远近村落织成的绸布均卖至盛泽。在盛泽,牙行不下于上千家,五湖四海的绸缎商人聚集于此,导致盛泽镇上摩踵擦肩,连歇脚的地方都难以寻找。
牙行门前,总是聚集着一群机户。这些机户有大有小,大的一次性卖掉上千匹绸布,而小的一次仅仅卖掉几匹。不管机户的本钱有多大,每个人身上都背着等子。等子几乎成了商人的身份标识,当他们从收购的商人那里接过银子,都要用自己携带的等子称量一番,免得被占了便宜而不自知。
于是,盛泽里的争吵声不绝于耳,大多数都是为了银子的多寡问题。这让林纯鸿三人摇头不已,三人找了一小店,点了一些盛泽的特有小吃,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