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凤仪后,林纯鸿又把目光投向了荆州和夷陵,那里是老巢,即使再忙,也得分神盯着。
邦泰中书府下辖两个地方机构,一个是枝江部,一个是土司部,部治所分别在百里洲和隔河岩。邦泰都督府的长史司也下辖两个地方机构,一个是枝江所,一个是土司所,分别主管枝江和土司地区的弓兵招募、管理、整训及绥靖地方事宜。
土司部治所就位于隔河岩货栈旁边,而都督府的土司所则在其对面,三套机构比邻而居,各施其职,职责还算清晰。然而,仅仅从人流上来看,三套机构不可同日而语,货栈人烟阜盛,摩肩擦踵,每日有处理不完的事务。而土司部和土司所门可罗雀,整日静悄悄的,直让人怀疑这里是否有人。
这里不仅有人,而且还有不甘寂寞的人!
如果有人刻意观察,就会发现,一大清早,彭新就冒着寒风跨入了土司所。
土司所理事李辉忠见彭新清晨来访,暗自吃惊,忙瘸着左腿张罗着倒茶。当年剿灭吴敢时,李辉忠的左腿受了伤,无法继续上阵,被安排到土司所担任理事。
彭新用茶杯盖拨着茶叶,吹散水汽,泯了一口,不停的打量着土司所简陋的环境,李辉忠笑道:“万事草创,倒让彭总管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那边你又不是没去过,除了比你多几个人,也不成样子。”彭新继续摆弄手头的容美绿茶,笑道。
“上次在白崖洞招募弓兵的事情,我还没感谢彭总管咧,没有这几个弓兵打底,我这里起步太难啦!”
“都是给主公办事,有什么好谢的?我现在啊,有个想法,如果能顺利实施,以后你想招多少弓兵都没问题!”彭新抬起头,眼睛露出精光。
在土司地区,没什么好忌讳的,彭新等人都简单的称呼林纯鸿为主公。
李辉忠眼睛一亮,热切的眼神投向彭新,期待着下文。
“编户齐民!”彭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四字,可见他的决心有多大!
李辉忠大惊,说道:“到隔河岩之前,主公一直反复强调,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编户齐民是不是太急了?”
彭新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瞒着你,目前土司部的收入主要来源于三大货栈和矿区周边的准入费,货栈和矿区的钱到不了我这里,直接被财务司拿走。这点钱能做什么事情?看看枝江部,那收入可比我这里高多了,我在这里想做点事情,没有钱能干什么?”
李辉忠点头道:“的确,如果能编户齐民,税收确实高不少。”
彭新道:“除了没钱,我这里连管的民都没有,都被一个个土司瓜分。主公北上之前,曾言道,枝江是个特例,以后要碰到这样的机会几乎不可能。而现在朝廷对土司可谓不管不顾,如果能编户齐民,清江沿岸名誉上是土司,实质上被我们牢牢的掌握在手中,这样的根基才是我们需要的。大明的土司千千万万,如果清江走出了这一步,可谓开天辟地之功劳!”
功劳二字深深的刺激了李辉忠,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比如思南土司的杨成万,骄奢yin*yu,手中的壮丁更是上万,怎么可能白白的丢弃手中的权力?”
彭新冷笑道:“不放弃也得放弃,挡了主公的道,就得灰飞烟灭!”
李辉忠连忙挥手道:“彭总管,此事万万不可,主公北上剿匪,正需要一个安定的根基,我担心这样一闹,清江附近永无宁日!”
彭新站起身来,说道:“李理事放心,我不会打无把握之仗。我有个计划,正需要你配合,你也帮我琢磨琢磨,看有什么问题。”
彭新伸出右手,竖起三根手指,说道:“咱们两人还不够,得拉上程启丹,三位一体、缺一不可……”
一席话,让李辉忠浑身热血沸腾,大声道:“干他娘的,老子们就这样干!”
……
彭新、程启丹、李辉忠联名上书,提出开始编户齐民,方法归结为“以货物流通迫之、以精锐重兵胁之、以得力人手统之”。此月正好朱之瑜轮值,事关重大,连忙召集其他五人(张兆北上),讨论相关事宜。
朱之瑜展开彭新三人的上书,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个人认为,现在编户齐民的时机尚未成熟,别说容美土司的田楚产,就连思南土司的杨成万可能都很难对付。眼见五人到齐,朱之瑜开口道:“彭新三人的行文诸位都已经看了,大家有什么意见?”
张道涵拍了拍桌子上抄录的行文,笑道:“这彭新倒出息了,考虑问题还算周全,林将军北上前也交待过了,时机成熟,逐步实施编户齐民,扩大我们的管辖范围,所以,我原则上同意这个方案,只是要问问周都督,现在留下的兵都是新募的,进驻清江,管不管用?”
见张道涵同意,朱之瑜看向周望,眼神中不乏期待之色,他非常希望周望能反对这个方案。周望用毛笔在行文上划了划,将容美土司抹掉,笑道:“如果能去除容美土司,我没有意见!”
张道涵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容美土司丁口超过五万,我们目前确实没这个实力动田楚产。”
李承宗乃监察府副府令,年龄已大,不大管事,由于他属于元老,对邦泰贡献甚大,甚得大家敬重。李承宗絮絮叨叨的说道:“我也老了,一些事情也看不明白了,大家的意见,我也同意。最近,我也到清江转了好几圈,发现彭间啊、杨成万啊家里富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