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满月宴后,皇后公然顶撞皇帝,被下了凤冠的消息已经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有关皇后与王氏的关系,更是有了好几个版本。对于王思蓓,他们原本就有很多猜测,只是在这之前,谁也不敢提。
为什么不敢提?
那你说为什么王氏获罪后,姜嫔娘娘的恩宠反而比以前更少呢?
难道应该更多吗?
当然啊,王氏差点害死三皇子,哪怕是出于怜惜,也应该让姜嫔娘娘更风光一些啊。
对、对。那为什么不是这样呢?
你真是愚笨,当然是因为陛下心中更偏袒王氏啊,姜嫔扳倒了王氏,陛下也不高兴。
那么,为什么皇后娘娘要把王氏接出来,陛下也不高兴呢?
这……诶呀!
诶哟,公公,怎么打我啊。
我是在教你揣测主子心思,你好好听着便是,多什么嘴。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依公公看,怎么揣测上意啊。
什么叫揣测,谁让你揣测,没听说过天威难测吗?当下人的仔细干活就是了。
断指往小太监屁股上踹了一脚,随后扶正了帽檐,继续着自己的工作。皇帝的心思,没人能猜的透,他因为偶尔猜中过一两次,就成为了焞明城里权力最大的奴仆。所以,尽管规矩都说不能猜,但是,为了权势地位,大周宫里每一个人,都必须猜,皇帝也不例外。
宸妃站在召德殿外很久了,即便是宫中最通达的仆人,也猜不透满月宴当晚皇帝是为何在崇明宫中暴怒。自那日起,宸妃每日都会在召德殿外求见皇帝,直到断指公公都跪下来求宸妃回宫,她才愿意走。
崇明宫的如意偷着送给断指很多礼物,断指公公全都收下了,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但只要他收下来,那就是一个信号,宸妃娘娘复宠有望。
这个信号会传递到大周宫的每一个塔尖和角落。太后、沈氏族人、依附于宸妃的妃嫔们、宸妃宫里的奴仆们,每一个人看到这个信号,便不会轻易背弃宸妃。
沈宸自己,也在深深地恐惧,她也害怕变成第二个王思蓓。她每日在这里,忍受众人侧目,顶着烈日,所为的不是一个男人的怜爱,绝不是。
我在最美的年华入宫为妃,演尽了所有欢笑娇憨贤淑恭谨的戏码,我胆战心惊十个月,生下的那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不属于你。
武承棠离京前对她说,无论进宫的原因是什么,他都舍不得。
舍不得,这三个字,是无数漫漫长夜的唯一慰藉,想起这三个字,虽然免不了几分遗恨,但更多的还是无穷的甜蜜,这世上总还是有一个人舍不得自己的。
苏叶冥几乎是被阿殷和秦嬷嬷架到召德殿前的,自清早从被窝里被喊起来,她就被强制去沐浴熏香,秦嬷嬷整理衣着,阿殷调和胭脂。不过最终阿殷的胭脂没有派上用场,秦嬷嬷说,娘娘毕竟是皇后。
苏叶冥看到了召德殿前等候的沈宸,本来就白皙的脸被大太阳晒得白里透灰,苏叶冥有些不忍,叫了个人去为沈宸撑伞。
“娘娘……使不得。”沈宸额上还有细密的汗,丝毫不影响她那素来礼数周全的好教养。
“不必多礼。”苏叶冥拿出布帕为沈宸拭汗,就好像一个多月前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为陌生的美人拭汗。
其实苏叶冥很想跟沈宸说一些关怀的话,哪怕是些客套之语。无奈实在笨嘴拙舌……说真的,她恨死自己的笨嘴拙舌了。
断指公公迎上来:“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陛下正在和易国师议事呢,恐怕……”
苏叶冥看了看身侧的阿殷和秦嬷嬷,她们的脸色真的好笑极了。“是本宫来得不巧了,麻烦公公把这些汤水糕点给陛下用了。时下节气倒寒,食膳上需得多些温补去火的。”
断指公公点头:“奴才记下了。”
“那本宫就不打扰了。”苏叶冥偷笑着就要转身。
“你往哪儿去?”一声苏叶冥最熟悉不过的低吼。
阿殷和秦嬷嬷拉住苏叶冥,脸上盈盈笑意遮都遮不住,苏叶冥则心里一声长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是祸躲不过。
转过头,行礼。干巴巴的喊了一句陛下,再的什么也说不出。
武承烨站在殿门口瞪着她,跟老虎一样,当然不是吃人的猛兽老虎,更像阿甘脑袋上常戴的那个虎头帽。“进来!”老虎一甩袖子背过手去,又是一声吼。
苏叶冥觉得武承烨现在的神态很滑稽,她提着食盒一点点买上台阶,还故意的走得慢了一些,就是想看看武承烨还会不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想着武承烨那副憋火的神情,苏叶冥忍不住在脸上挂上了笑,她似乎忘记了这里是大周宫苑,忘了她是来向皇帝讨好邀宠,也忘了阶下就站着同样来讨好邀宠的沈宸。
武承烨看着慢吞吞的苏叶冥,那狡黠的偷笑就如此光明正大的挂在面上,可能是出入宫廷的单纯,也可能是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使得她如此无礼如此放肆。
武承烨瞪着苏叶冥,张开嘴骂了一声无声的粗话。
苏叶冥一见武承烨急了,也不再闹了,快步行至武承烨面前,躬身行礼,也不等武承烨说平身,谄媚的笑笑后就自己起来了。苏叶冥站直身后,才发现皇帝身边站着一个人。
他没有穿官服,青鼠灰的褂子,布料看上去也不甚名贵,腰带上坠着很多奇形怪状的配饰,花里胡哨的挂得满满的,有种江湖郎中故弄玄虚的感觉。其实他这样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