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蒋府,天色还未亮,蒋芸卿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垂幔,难受地爬了起来,她摸了摸额上的汗渍,起身下了床榻,走到铜盆前洗漱,看着清凉的水,她忍不住地俯首浸了浸脸。
少许的水声惊动了外屋睡着的海棠,海棠连忙起身,看着一脸素净的蒋芸卿捏着棉帕擦着脸,她一脸的关心,“二小姐,妳是不是没睡好啊?”
“太热了。”蒋芸卿精神萎靡地靠坐在湘妃竹榻上,随手拿起团扇扇着。
海棠心疼地说,“二小姐,奴婢给妳弄些冰过来吧。”
“去哪里弄?”蒋芸卿叹气,“昨儿三妹妹还跑过哭诉,说自个儿每日每夜都睡得不踏实,要是让她发现我自个儿用冰,她定会告到祖母那儿。”
蒋家祖父前两年因病逝去,蒋祖母年纪大,平日待在院子里,府中有两房,大房的蒋大老爷是户部尚书,娶妻苏氏,蒋大老爷为人一板一眼,做事不懂变通,偏偏得了当今圣上的青睐,于是蒋大老爷这户部尚书当的很稳妥。
苏氏贤惠,持家有道,与蒋大老爷的关系融洽,而蒋大老爷在女色上倒是矜持,家中并无通房小妾,原因无他,蒋大老爷极其喜读书,他宁愿在书房里待着也不愿跟女人待着。
蒋芸卿歪着脑袋,小手撑着下颚,总而言之,她爹爹蒋大老爷就是一个书呆子,不懂风花雪月,就爱书中的黄金屋。
蒋府大房有两个子女,一个是家中排行为二的二姑娘蒋芸卿,还有排行第四的四公子蒋云亮。
二房则是比大房要复杂一些,因为比起蒋大老爷来,蒋二老爷则是极其喜欢女色,家中一位正室李氏,两位妾室,还有三位通房,子嗣也是颇丰,两位姑娘两位公子,分别是早已出嫁的庶长女蒋素秋,和蒋芸卿年纪相同排行第三的嫡三小姐蒋素柳,排行第五的嫡子蒋云怀,以及第六的庶子蒋云树。
照蒋二老爷的fēng_liú性子,估计以后还有子嗣。因为蒋二老爷是小儿子,且子嗣多,蒋老夫人也偏疼他,不过蒋二老爷女色上拎不清,但是公事上尚可,在翰林院里辞了官,便去上丰书院当院长,倒也是一个fēng_liú人物。
蒋府未分家,这家中大事小事则是由苏氏负责,李氏虽然心眼小,但因苏氏做事不偏不倚,李氏平日里也与苏氏交好。
蒋芸卿说的三妹妹便是二房的蒋素柳,性子颇为娇蛮,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心气高的主,没事就爱来蒋芸卿的院子里瞅一瞅。
蒋芸卿一向苦夏,苏氏心疼她,也会将自己院子里的冰多拨一些给她,可在蒋素柳的眼中,她就是多占用了蒋府其他人的冰。
这样类似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姐妹之间这种小打小闹在所难免,大事上倒是不会有龌龊,蒋芸卿也不跟她计较,只是她不用冰,苦的是她自己。
海棠气得跺脚,“二小姐,咱们不跟她说,她又能知道。”
“呵呵,”蒋芸卿笑了一下,“就怕她吵,这热的天气,人的脾气也能坏上几分,到时我要是拿着簪子戳她,妳可拦不住了。”
听得出蒋芸卿是说笑,海棠被逗得咯咯笑,“二小姐,那奴婢去煮绿豆粥,再放在井里凉一凉,一定很好吃。”
“少放些糖。”蒋芸卿吩咐道。
“奴婢知道啦。”
海棠刚出去,月季便进来,昨夜是海棠夜里伺候,月季睡了一个好觉,脸色极好,看得蒋芸卿出声逗她,“喲,看哪来的美人,给爷摸一把。”
“呿!”月季故作不屑地说,“二小姐这市井流氓的模样可别被夫人看去,否则啊,你枕头下的杂书又要没了。”
蒋芸卿喜爱,什么样的都有,最喜睡前翻翻书,看完就放在枕下,被月季这么一说,她故作西子捧心地说,“唉。”
“二小姐可别装可怜,平日里对奴婢少这样油嘴滑舌的,奴婢就谢天谢地了。”
“坏月季,就准管家儿子对你油嘴滑舌,”
月季俏脸一红,她的年纪要比海棠大两岁,如今已经十七了,前几日夫人问了她的意思,她与管家儿子定亲,等到年底就嫁出去。
说到这个,蒋芸卿不得不说苏氏为了她费尽了心思,蒋大老爷不管事,而苏氏就上心多了,月季嫁给管家儿子,先对管事上手,等到两年后蒋芸卿及笄了出嫁之后,月季就可以给她当管家娘子了。
月季说不过蒋芸卿,最后红着脸出去了,海棠进来正巧瞄了一眼,“月季这是怎么了?”
“哈哈。”蒋芸卿笑而不语。
她歇在湘妃竹榻上,想着亲事,还有两年她才及笄,不过及笄之前她的婚事就会订下来,所以这自由自在的日子也就这两年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往后要嫁什么样的人,反正以苏氏护短的心思,她也不会嫁到不成样子的人家里去。
她让海棠给她拿过枕下的杂书,无事地看了起来。海棠拿着团扇给她扇着,她推却,“你别在这儿待着,昨日也没睡好,快去歇息吧,我看书看倦了再睡会儿。”
海棠见她这么说,“那奴婢让月季过来伺候着。”
蒋芸卿随意地挥挥手,并不在意地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海棠安静地行礼退下之后,月季又走了进来,“二小姐,先用早膳吧。”
“嗯。”蒋芸卿将手里的书放在一边,月季搬来一张小桌几放在竹榻上,接着将早膳也放在上面。
蒋芸卿一边喝着绿豆粥,一边问,“这几日可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