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伤人的不是“对不起”,而是“回不去”。咫尺天涯,如若不是心中洋溢着万千情丝无法压抑,她怎么会带着比性命还重要的盟书独闯胧月山庄。就随着心意闯一次,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哪怕从此永无退路。
“霍姑娘……”丁九困看她脸上一会儿升起红云,一会儿冷冽坚决,不同于看着他时无波的眼神,诧异于何事让她瞬间换了心情。
当霍青桐再次抬眼看他,仍旧是无半点涟漪的一双冷眸,让丁九困唏嘘不已。片刻的对视,霍青桐朝前近一步,凝息看着丁九困,并无觉得有何不妥,只觉风中送来的莲香愈淡,松香愈浓。不经想起月桂之下,陈家洛白衣如玉,临风而坐,对月抚琴。他也曾歪着脑袋告诉她“琴弦用松香养护为益”,微微一笑,道“有一枚该是放在琴弦之上。”
丁九困略微一愣,微微扬了扬手,便听到有人三敲铜锣,不一会儿从庄里跑来一个小厮将铜钱递给霍青桐,“霍姑娘,这是在琴上找到的。”
丁九困笑道“姑娘果然聪慧过人。”
三下更为急促的铜锣声,敲锣之人高声喊道:“霍姑娘找到琴上的铜钱,破了‘木’的提示。”
亏得先前根据五行的特征问了胧月山庄主要的建设构造,当然,也得感谢某个爱好高山流水、附庸风雅的江南公子。即便如此,霍青桐也无法得意,胜自侥幸,更不能掉以轻心,便更为细心地观察起丁九困来。
被霍青桐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忍心躲避,丁九困只得扬起折扇不再看她。就在扬臂的瞬间,霍青桐发现他腰间的玉佩上似有一层雾气若隐若现,忙道:“可否借玉佩一看?”
丁九困愣着微一点头,将玉佩取下递给霍青桐。入手是冰凉的触感,不同于玉的清凉,这冷中带着一股子湿气,用指肚一抚,玉便重新亮泽起来。“第二枚铜钱该是放在冰窖之中。”
随着锣声响起,传来“冰窖中发现第二枚铜钱,霍姑娘破了‘水’的提示”的吆喝声。
细致入微总是错不了,霍青桐因见着丁九困脚尖上的锅灰和袖口边沾着的一点子青苔先后点出了藏在厨房和屋檐上的铜钱,分别破了“火”和“土”的提示。
只剩最后一枚铜钱,按照五行的提示,该是与“金”有关。
月辉映在竹叶上,晃动着满池子的水追逐着晃动的竹影
。如果清风自来,是否能带来阳光照进水底,温暖嬉戏的鱼?
丁九困移步到竹林边,只因霍青桐盯得他脸上微微发烫。难道她忘了男女有别?强压住莫名跳动的心痴痴地看着轻轻跳动的池水。
水荡漾着风,像初春的夜里带着心事酣然入梦。
霍青桐也随他的目光看向池中,镜花水月,漾着一张英俊的脸,掩在竹叶中,不住地晃动,花非花雾非雾。眼看香就要燃尽,眼中不断地交织着陈家洛和丁九困的面庞。
松香,琴,木;玉佩,冰窖,水;锅灰,厨房,火;青苔,屋檐,土……松香,松香,琴,琴弦……
香已到尽头,水中的两张脸,神情复杂。霍青桐看到丁九困似笑非笑,丁九困看到霍青桐明眸善睐分外耀眼。
“这最后一枚铜钱,就在先生身上!”霍青桐语气坚决,双目如炬。
丁九困猛地一惊,透过湖面再看那飘扬的翠羽格外的醒目。“何以见得?”缓缓转身,恢复那更古不变的自若神态。
负手前行,一步步远离目标,不紧不慢地道:“第一枚铜钱,是在琴弦上找到的,而不是琴上,所以主‘金’”,突然猛一转身看着水边的丁九困,笑道“贵庄糊弄人的手法未免过于高明了些。”
听着这略带嘲讽的话,水边之人面上并无多大不悦,笑着收起了折扇,看着霍青桐道:“即便如此,那最后一枚铜钱姑娘能找到吗?”说完,看向了香炉。
香已燃尽。
风吹动竹叶簌簌地响,纷纷扬扬地又落起了雪花。
“在说出上一句话之前,我就知道这最后一枚铜钱就在你身上。丁九困,丁公子!”“困”字说得格外重一些。
本是无意,却透漏了最为重要的信息。其实也是少庄主的安排。“困”中之“木”。
“姑娘文武双全,胆识谋略过人,丁某诚心拜服。”
霍青桐语气也平和下来,“该多谢先生宽厚忍让,多次指点。”若不是他首先就报了自己的名字,又挑了乖巧伶俐的侍女为自己解惑,又或者是他有意为难,这铜钱哪能找得如此顺利?霍青桐说这话是诚心感念。
二人微微颔首,算是表达敬服之意。
“困”中藏“木”,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先易后难,压轴的可没这么容易。虽是跟着陈家洛学了音律,可也只是浅尝辄止,多数时候,是托腮坐在溪水旁看着他抚琴的优雅,听着那不是琴声的琴声。
丁九困长袖一挥,乐器一字儿排开,“吹奏乐器”,随着他走过的地方看去,有各式各样的吹管乐器,霍青桐较为熟悉的自然是回疆的贝角;那个翠绿的应该是萧,秦月西常吹;竹状的应该是长笛,陈家洛偶尔也摆弄;其他的奇形怪状的,应该是不认识。
接下来便是“弹拨、拉弦、打击乐器了。”丁九困已摸不清这位民族女英雄胸中到底有多少智慧谋略了。
所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