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日落,晚春的残阳,渲染一抹山林。蕴玉而生辉的天色,犹如一道黑白相间的水墨画。炭火早已熄灭,房间里甚是冷清。离若才要起身重新添足炭火,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姑娘快别这样,这可是红花呀,对身子不好!”梅子故意吆喝着,还将先前来顺准备好的红花摆在桌案前。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否则不仅仅是离若个人,还有整个苏家的性命。
其实离若心里早就明白,她腹中之子来的刚好是时候。可惜并非萧誉轩的骨肉,却是一个奴才!离若本来想着,把这个孩子做掉。然则细细一算日子,于是便将错就错了。
向晚阁的大门被一脚踢开,果然是满面阴沉的楚云宏。但见他走到离若面前,也不分是非对错,径自上前狠狠甩给离若一个耳光。恼羞成怒的楚云宏,这一巴掌的力度,着实将离若的嘴巴扇出了血渍。
“贱人!想做皇后想疯了不成!”楚云宏冷冷的开口责骂,一旁的梅子想着上前沏茶,让楚云宏消消气。不料楚云宏使劲儿推开梅子,于是一杯滚烫的热茶,尽数泼洒在地。
离若见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她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有了用处,如果求饶的话,也许会连累整个苏家。于是她叩拜在地:“一切,但凭皇上处置——”恰如离若的性格,不慌不忙。
“那个男人是谁?”楚云宏几乎变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带着满腔的怒火。如果这个时候,将萧誉轩说出来的话,那么他一定是必死无疑了。离若微微侧过脸,示意来顺说出萧誉轩来。
心领神会的来顺,却在这个时候有所犹豫。一则自己与萧誉轩无冤无仇,犯不着冤枉他。二则自己若是出面的话,万一又被离若反咬一口可怎么办。他的脑子里,瞬间变成了空白。
毫无耐性的楚云宏,使劲儿拍着桌子大吼道:“即便你不肯说,那么向晚阁所有的人,都要跟着陪葬!”他说话的力度很大,叫嚣着的声调,就是离若听了也会浑身颤抖。
这可怎么是好,来顺又不肯说。梅子在旁焦急不安,索性悄悄捏了来顺一把,给他不住的使眼色。来顺也就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奴才看到,萧,萧侍卫时常出入,向晚阁……”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来顺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不过楚云宏还是听到“萧誉轩”这个名字来,皱一皱眉头要宫人押了萧誉轩前来。此时殿阁内外跪了一屋子的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及至萧誉轩来到殿阁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他看着跪倒在地的离若,还有怒气冲冲的楚云宏。心里就知道事有不妙,于是也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这个时候的向晚阁,静到可怕。
“一个是朕的爱妃,一个是朕的殿前侍卫,哼!”楚云宏原本的怒火,因为看到萧誉轩的到来,而气的冷落了不少。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径自抽出腰间的宝剑,朝着萧誉轩刺了过去。
烛火长长,春寒料峭。宝剑的幽幽蓝光晃过,让离若的心口一阵慌乱。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山洞里萧誉轩救过自己的场景。有那么一刻,离若甚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彩茵说过的话,再次在她耳畔回响。宫内忌惮苏家的兵权,早晚要除去苏家的。更别说做什么皇后了,如果可以推举楚云昭为皇帝的话,是不是一切可以有所改变呢。
宫内一切安置妥当,只等着离若身怀龙裔了。到时候她可以做太后,诞下的麟儿亦可以承袭皇位。这些话都是彩茵告诉她的,也是父亲写给她的来信提到的。她都知道。
然而要牺牲萧誉轩,多少让离若无法接受。当她睁开自己惶恐的眼眸时,看到的是那把利剑,深深刺入萧誉轩胸膛的画面。鲜血顺着利剑下滑,很快沾染了白色的衣襟。
再看萧誉轩此时的反应,亦只是目光深沉。似乎没有任何怨言,当利剑从他胸膛处拔出来的时候,鲜血喷溅殿阁的每处角落。月亮升了起来,照亮了窗户外的池塘。
“拉下去,到乱葬岗!”楚云宏不耐烦的挥挥手,随后便要拂袖而去。空剩得离若还在冰冷的地面上,瘫软着身子。空中飘洒下细密的雨丝,水雾笼罩在整片天空。
离若第一次,感到人生的失望和无奈。她匍匐在地上,颤抖着手儿抚触地面上的血迹,顿时觉着还残存着萧誉轩的体温。死了,萧誉轩死了。是自己杀死他的,自己杀了人。
“告诉彩茵,就说萧誉轩死了。”离若呆呆的起身,然后一个人坐在软塌上,望着潮湿的天空出神。她想起了初遇萧誉轩的情景,还有今日萧誉轩横死的样子,顿觉就像是一场梦境。
也许睡了,就会忘了这一切。旁边看着的梅子,忍不住心里难过:“姑娘好好休息,他是殿前侍卫。武功有那么好,皇上怎会,怎会忍心杀了他呢……或许,他还活着也不一定……”
这是安慰的话了,离若笑着摇头。转而躺着睡下了,只是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萧誉轩血溅当场的画面。似乎萧誉轩就在自己身边,朝自己招手,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救救他。
夜风微微凉,吹拂着离人的眼泪。楚云宏站在廊檐上,望着低垂的雨幕出神。对萧誉轩痛下杀手,着实是不忍心的。他微微闭着眼睛,只希望尽快夺回皇权,少一些人的牺牲才好。
“皇兄太过鲁莽,总要问个青红皂白。”听闻消息赶来的楚云昭,亦是对楚云宏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