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暖气清,惠风和畅。翠竹依依,碧波淡淡。水边堤岸处,青葱色的泽兰宛如翠玉。山谷幽深处,茜青色兰草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野花。黄莺在枝头鸣叫,召唤着一年之中的第一个上巳日。
晨起五更时分,便有梅子第一个起身。挨着房间,将各宫主子一一叫起。然后便到阁楼下的“水廊横曲”处集合,共同庆贺这个节日。于是大家纷纷穿戴整齐,互相说笑着来到水廊畔。
此时水廊四周,已经摆满了各种品类的兰草。互相环绕在水廊四周,顿生满室清幽之感。陆亭枝抚着白石栏杆,缓步往前走着。可以看得到水塘里的水兰来回浮动,婉若游龙。
“陆贵人吉祥!”梅子站在门口,笑着向她行礼。然后将准备好的兰草和杜衡编成的花枝,同陆亭枝腰间的玉佩系在一处,“兰草用来辟邪,杜衡用来养颜。陆贵人请接收洗礼——”
但见梅子一只手拿着一把兰草,轻轻蘸着旁边水盆里的清水。在陆亭枝的身上,来回泼洒着。然后方才让陆亭枝走进水廊,随后赶来的彩茵有些纳罕:“这送兰草和洗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陆亭枝听了,不觉微微一笑:“相传周昭王登基二十年的时候,东瓯越族献来两位女子,一个叫延娟,一个叫延娱,皆美丽纤巧,能言善辩,而且会唱会笑。她们走路不留脚印,太阳下没有影子。”
“太阳下没有影子?是人还是鬼啊?”彩茵不觉有些疑惑,但听得陆亭枝呵呵笑着:“自然是人了,不过是天上的女仙。有一次,她们陪昭王游览长江和汉水,不幸全都随昭王落水而死。因此,江汉一带,至今人们还怀念她们,并修祠堂立于江边。”
听到这里的时候,彩茵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这两个女子这般神奇,怎么跟兰草和杜衡有什么关系?姑娘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陆亭枝慢慢坐下,轻轻啜了一口茶盏里的香茶。
正当陆亭枝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楚云昭的声音:“十年之后,人们每天都可以看见两位女子伴昭王泛舟江上,嬉戏于水边。到晚春上巳节这天,人们都集中到祠堂前祭祀:有的拿来又甜又新鲜的水果,采来杜兰叶将其包好,沉入水中;有的用五彩线包,还把金属系在上面。这样一来,蛟龙就不会侵害她们的仙体了。由此,这个祠堂被称为‘招祗之祠’。”
“宁王殿下——”彩茵忙弓身行礼,然后佩服到,“没想到殿下也是这般知识渊博,与我们家姑娘不相上下呢!”到底是彩茵说话没个遮拦,唬的陆亭枝想起昨晚的事情,羞涩的满面通红。
今日楚云昭穿了一件玄色衣袍,衣袍上绣着子。腰间一块儿白色美玉,反衬着楚云昭越发欣长身材。他满眼含着微笑,望向陆亭枝:“咱们琅琊的上巳节,也要举行五六天呢。”
“怎么不见嫣然和青鸾呢?”陆亭枝赶忙分开话题,唯恐被他人看到,又该妄自猜测。春风十里,拂动着坠落的梨花。穿透窗纱,一枝梨花刚巧落在陆亭枝的茶盏前,甚是自然。
水廊畔边,兰草萋萋。十几张梨花桌案,随着水流的方位一一摆放。每张桌案上,亦是摆放着青花白底儿小酒**。另外还有时鲜瓜果,一小盆兰草。大家拜见了离若,便依照次序坐了下来。
水廊下从北至南依次是:左手边为上位,往下依次是苏离若、陆亭枝、惠儿,嫣然,右手边为下位,都是她们各自的丫鬟。梅子、锦瑟、彩茵、玲珑。
“上巳节伊始,又为西王母生辰。本宫同诸位姐妹,这便恭敬西宫——”但见梅子将小酒杯递给最后坐着的惠儿,然后有惠儿再分别递给陆亭枝、嫣然最后传到离若手中。
当这杯凝聚着所有受洗礼之人的酒,经由离若之手后。她才慢慢将酒水倒入水池中,这便算作是祭祀天地礼成。然后各宫主子同丫鬟,再饮酒一杯。除却昨日风尘,迎接今朝黎明。
坐听流水潺潺,宴饮芳草兰泽。琬动青丝发髻,这春日间的大好景色果然不同。“三天前,皇上同穆姑娘去往祠堂祭祀,午后间方可回来,”离若慢悠悠道,“诸位姐妹不必拘礼,随意就可。”
陆亭枝这才心里明白,原来楚云宏不在宫里。难怪这些天,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陆亭枝心里确实如此希望,楚云宏不要那么快回来。相比之下,她更希望看到楚云昭。
“古时有曲水流觞,今日我们这里亦有水廊宴席,”离若笑着说道,“本宫特意命梅子按照水流方位,摆放了这些桌案。咱们不妨也来学一学古人,来一个曲水流觞可好?”
众人听了甚是欢喜,唯独梅子却是高声说道:“曲水流觞最好,只是咱们的人太过少了些,玩儿着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把颜姑娘也请来,带上她的丫鬟,人多了岂不热闹?”
“这个主意最好!”离若听了,立刻对梅子道,“快去前面请了她们两个,本宫早先请过她们,可是嫣然却说没意思。如今好歹是个节日,让她们也来热闹热闹——”
果然,但见陆亭枝忙忙低下头来。双颊泛起了红晕,离若忍不住说道:“陆贵人今儿个的这身穿着,果然是明艳动人呢……”随着离若所言,大家看到陆亭枝翠绿色绣花凤尾裙,仿佛水塘中的一朵莲叶。
不消片刻的功夫,嫣然便来到水廊。离若看着嫣然,果然是透明的玻璃人儿,一个嫣然是不多话语,却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