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刚过,伴随胃里阵阵翻腾,刘约倏然坐起。呆滞片刻,脑中思考过“我是谁”等三大问题后恢复了正常心智。
忍住胃中恶心,将昨天从开始喝酒到上床之前的事情捋了一遍,谨慎地得出了自己并未喝断片儿的结论。长舒一口气后傻笑躺下,却失去睡意,只得眼巴巴地望着黑暗排解空虚。
躺了一阵着实无趣,晃晃脑袋又坐了起来。脑门还是有点疼的,并非喝酒上头,只是昨天宴末和大醉的钱枭磕了仨头,拜过把子的后遗症而已;肠胃不适还能忍受,不过是上头打嗝下方透气,忍忍就过去了。
“水是人类的好朋友。”
刘约嘀咕一声,翻身而起。蹑手蹑脚出了里屋,不忍心扰了小红的美梦,他独自提溜起茶壶,却发现这粗心丫头并没给自己准备一口喝的。
无奈只得出门寻找,打开房门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是自己家啊!
自己还是喝断片儿了。
睡在酒楼后门还是知道的,如何进了客房也有印象……至于怎么从客房回到自己家的,这一块儿完全不记得。
耍酒疯顶多丢人,万一这嘴没把门儿的,将不该说的话全说出来……他站在院中,越想心越慌。
“少爷醒了?”家丁田五一声轻唤,把他吓得激灵。
刘约赶紧将茶壶递了过去,问道:“什么时辰了?”
“将二更天呢,”田五接过茶壶,扶着刘约的胳膊,仔细着将其领进院子,站在一旁轻笑道:“少爷难受么,要不我给您去熬点醒酒汤?”
“不必,舀点凉水喝喝。”
田五手脚麻利,不一会儿装满井水送了过来。刘约也没任何书生气,抄起茶壶一阵墩墩墩,牛饮一壶。
都不是外人,田五嘿嘿一笑,“少爷海量,这是没喝够呐!”
刘约长舒一口气,晃着脑袋问道:“下午我怎么回来的,你细说说。”
“坐车回来的,”田五倒也实在,“反正醉醺醺的,怎么唤都不醒。连老爷回来了您都不知道,万幸,万幸咱老爷听说您将登州府的几位都灌趴下了,乐呵呵的,也不计较了。”
“我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嗨!少爷您多虑了!真真的不省人事,也就剩喘气的能耐了!”
刘约咧嘴一笑,还是不放心自己这张嘴,遂问起是谁送自己回来的。
“小饭店的伙计呀!怎么,少爷身上缺什么物件了,用不用唤他们来问问?”
“算了。你好好当值吧,我接着睡去。对了,再来一壶!”
刘约抱着茶壶靠在床头,总觉得心里慌张的很。两个眼皮都在跳,也不知跳的什么;脑袋里别别扭扭,依稀记得刚才梦见老马了……
……
……
“少爷,少爷!”
小红一把夺下刘约怀里的茶壶,皱着眉头唤道:“你这是什么爱好呀!快起来呀,我给你洗漱!”
刘约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感觉阳光刺眼,也懒得问时辰,歪斜着坐在那里,任由小红伺候更衣。
小红打小跟着夫人,可说是和刘约从小玩起来的。此时伺候着并没什么拘束,一边拾掇着一边埋怨他昨个的醉态。
刘约听不得唠叨,逮空开口道:“臭丫头你快点,别耽搁我去问安了。”
小红哼道:“早耽搁了!这是夫人叫你起来吃午饭呐!”见刘约呆滞在那里,她噗嗤一乐,“咱的小神童不是号称千杯不醉么,就这酒量以后还是别喝了!”
刘约懒得解释。他记清很清楚,昨天临散场前起了失心疯,与钱枭拽着酒坛在那喝,五斤一坛连洒带喝,就那么进去了,神仙都得趴下。
话说,钱枭那厮没事儿吧?这提心吊胆的一晚上,怕不是灌死一个?
“小红,你去打听下钱家公子现在如何了。”
“能如何,人家今儿早和珑儿小姐过来了一趟,瞧见你这个样子就没叫醒你。怎么,还想喝呐!不是我说你……”
刘约放下心来,任由小红唠叨去。
不短时辰的梳洗后,刘约人模狗样地出现在刘府中。先去和娘亲问安,实在是不想再听唠叨,撒着泼说饿了,靠吃饭躲过一劫。
宿醉后第一顿饭吃的没什么滋味儿,他草草扒拉了几口,心念着手头生意,也顾不上娘亲的心疼,摇起扇子便准备出府。
刚走到大门口,与匆忙赶来的大牛撞在一起。大牛瞧清是他,愁眉不展地说道:“少爷,正好。咱去趟衙门。”
“去衙门做什么?”
大牛皱眉道:“出事儿了,老爷叫你过去。”
啧!
刘约故作轻松道:“不会是昨天喝死一个吧?”
大牛点头。
大牛将发呆的刘约拉到车上,见他状态尚可,便将事情细说起来。
“今早儿在城郊发现一具男尸,身无一物死相凄惨,应该遇见劫道的。这在咱文登算是大案了,老爷命赵班头详查,但谁想……
上午登州府的几位准备回去,结果发现少了一人……对,就是城外死的那个。登州府的文笔小吏,虽说是个小官儿,但也是条人命啊……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有几人在县衙和老爷争辩呢!咱先过去吧!”
大牛说的不清,刘约也能明白个大概。
这可不是小事。
这是近五年内文登唯一的人命案,还是那种死法——又好死不死地遇见了知府在文登“巡查”。
更要命的是,死的还是朝廷的人。
“确定是遇见劫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