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61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中秋刚过,关中平原就降下了好大一场雪,雪片都有鹅毛这般大,还有鸽卵大的冰疙瘩,出门都要戴上帽子才成,否则砸在脑袋上就能直接开瓢。
狗剩子像一阵风般走了进来,跺跺脚去了积雪,甩开大氅一屁股坐在烧着红炭火的铜盆旁,先把快要冻僵的手烤热乎了,满意地搓搓手,接过苦酒送来的热酒大口喝下去,长出一口气道:“我的平安郎哥哥,你动动嘴,我可就跑断了腿,还好赶在这场大雪前做完了你交代的事情......你是不知道啊,这场雪可不只是咱们老秦下,魏、卫、鲁、宋、赵都在下,赵国人也算聪明,用水浇了城墙,借着这场大雪,硬是把城墙给冻住了,庞涓的士兵架云梯都架不住,只能先把城围了......”
老秦在忙着举国打毛衣,比后世棒子国的三星集团都变态,庞涓则咬着牙硬生生围了邯郸半年多。白栋果然没看错,赵人在庞涓的优势兵力和优良装备下居然硬生生顶住了,如今这场雪一下,庞涓多半要暂时撤兵,这场仗还有得打呢。
“收了多少粮食?”
白栋笑吟吟地为狗剩子又倒上一碗热酒,还亲手撕了条焖鸡腿给他:“边吃边说,慢慢讲......这次你可是为白家立下大功,对老秦也是大功臣,回头我亲自为你去君前讨赏。”
“至少过了三千万石,徐公那边也分得八百万石。粮食太多了,幸亏老秦提前建立了无数粮仓,否则怕是连放粮食的地方都难找。这次倒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杜先生、赵良他们的帮助,三十多个商贸据点的管事哪个不是忙得脚打后脑勺?白家徐家杜家甘家的大车数量足足过了三千辆......要说辛苦,杜先生比我更辛苦,他去得可是巴蜀,虽说那边不冷,可道路难行啊?又是山路又是水路的。再说了,我也不稀罕什么官位爵位,就稀罕草儿一个,你肯答应把草儿嫁给我做老婆麽?我一定好好地对她......”
曲辕梨的效果彻底显现了,秋收一过,各国光是储存粮食就犯了愁,收成就没这样好过啊?再加上白栋早有谋划,当初那三十多个盐贸据点已经渐渐蜕变为白、徐两大商社遍及天下的商业网络节点,很有些后世期货市场和超级物流结合的味道,也就是白栋能力有限弄不出互联网来,否则他都敢建立一个‘西秦商城’。
这次除了白家、杜家、甘家三大商社,徐公也出力不少,当然主要是在收购和运输方面;说到打压粮价,那可真是太容易了,历史书上记载的先秦时代没出现过什么大饥荒,但也说不上粮食充足,苦日子过惯了,忽然发现粮食多了也是个麻烦事,再加上白栋稍微运用些后世股票市场打压股价的手段,粮食价格不崩盘才是怪事。最后统计下来,狗剩子他们收购的价格几乎就要接近种粮的成本价格了;当然这个所谓的‘成本价’也是白栋大概核算出来的,这个时代的人就知道种粮吃饭,哪里明白什么是成本核算?
之所以拉上徐公,一来是因为当初盐贸据点建立时徐家商社出力不少,二来也是秦国需要一个盟友。历史上的秦齐联盟可不是偶然,而是历史的必然,就算是白栋这个穿越者也是不能忽视的,远交近功的策略是个现代人都懂,哪里还需要张仪那小子来卖弄?
“你说得倒是轻松,可桑娃子也是这样对我说的;西尔德为了草儿,也在为老秦建立大功。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我把草儿给谁合适?”
白栋摇头道:“而且我说过的,草儿日后要嫁给谁,都由得她自己选。我不会干涉,也会劝说娘亲不去干涉。”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若是桑娃子娶了草儿也就罢了,西尔德可是万万不成的!我听桑娃子说了,西尔德这小子手段残忍、翻脸无情,做个好将军是可以的,却做不得好夫君。算了算了,你也不用摇头了,我不说草儿的事情就是......对了,田忌来了。”
“田忌?齐国的那个田忌?”
白栋不觉一愣,先秦时代的‘熟人’可不多,田忌却绝对算一个。这家伙最出名的还不是政治军事上如何成功,而是跟孙宾攀上了交情,赛了次马就能后人牢牢记住了名字。他来秦国做什么?以他在齐国的地位,来前应该有国书呈送才对,怎么倒学起了鬼子进村?
“田忌这次不是以国使身份来到老秦,而是随我白家商队秘密前来。我看这老小子鬼鬼祟祟的,恐怕不是什么好路数,平安郎你可千万要当心。”
“放心,我理会的。”
白栋听得肚里暗笑,历史上的孙宾逃去齐国时,田忌也不过是五十岁左右,如今最多也就是三十岁,叫人家老小子实在不合适;不过这家伙日后确实是老而不死,被邹忌害得在齐国都呆不住了,居然还能隐忍再起,成为齐国少见的三朝元老。所以千万不能听了田忌赛马的故事就以为这位齐国大将智商拙计,他其实才是个聪明人呢。
白栋对田忌还是非常感兴趣的,这家伙最大的本事就是会站队。齐桓公田午将死时,国内许多贵族要拥立田因齐的弟弟田相齐,说他‘性纯良、有民望’,可田忌却坚定地站在了田因齐这边;结果证明他是正确的,齐威王在位期间,他是从一名普通的贵族子弟生生做到了齐国的上将军。
等到田因齐死后,齐宣王登位,第一件事就是为他平反昭雪,可见此人站队本领之强是丝毫不弱于白栋这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