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陈冬梅,在宋建高眼里,就是一个全世界男人都应该为她心疼的女人。
宋建高很难想象,经过了一连串的打击之后,陈冬梅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来说,是他人强加在她身上的深深的罪孽,如果孩子是那个强行犯的话。
“现在还不能确定,孩子……不是贺军的。”良久,宋建高斟酌着说。
此时,是在宋建高常来的茶馆包厢里,宋建高想安慰陈冬梅,但却无从说起。不管从什么地方说起,都能触及这个女人的伤心地,好像就没一块儿完好的地方了。
“不管是谁的,我都要生下来。”
只是短短的时间,陈冬梅就做下了决定。沉默着,好长时间,她说道,“我,一定要跟贺军离婚。”
显然,她想清楚了。即便贺军愿意,她也不能背负着这样的罪孽和贺军生活下去。贺军能接受,她却心里过不去那一关。
不用陈冬梅说得很明白,宋建高出奇地很快地明白她的意思,宋建高更加的难受了。问题就在于,他知道自己已经爱上陈冬梅。不管是站在劝她冷静还是劝她坚决离婚,都不对。个中纠结,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
“你不用担心,这是我的命,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倒下去的。”陈冬梅说。
宋建高缓缓摇头,“不,我不信命,你也不应该信命。就算真有命运的存在,也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冬梅……”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宋建高说,“我知道那样很不对,但是,我已经爱上你了,甚至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
“请你不要再说了。”陈冬梅出言打断宋建高的话,缓缓说道,“我只有你这个朋友了,你不要也离开我,行吗?”
宋建高不知应该作何感想,陈冬梅是害怕挑明了关系,最终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他能不答应吗,不,他要答应,他应该答应。
“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以后都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都在。”宋建高说着,一颗心隐隐作痛。
又是沉默,终于,宋建高说道,“有任何事情,找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解决,一切办法。”
缓缓摇了摇头,陈冬梅说,“我自己能解决的,你不用担心。让我感觉到,我还有朋友,就够了。”
如果这座城市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那么陈冬梅就是一叶飘荡在海面上的孤舟,被海浪摇摆着,被狂风撕裂着。
宋建高不再说话了,他知道,陈冬梅现在最需要的,是感觉到有朋友的存在,什么都不用说,陪着安静地坐着就好。
港湾新城八十一号院,三楼书房,
贺军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随即看到李麦脸上并无什么意想不到的表情,于是他知道,李麦早就知道了他和陈冬梅的事情。
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李麦语气淡淡地说道,“男人,在经济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左右摇摆,正常。一个人可以偶尔想要尝尝鲜,可以理解,但不能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贺军,你今年二十八了吧?”
贺军点头,“是,队长,再过两个月,就二十八了。”
“经历了那么多,本该成人,你却还是禁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李麦沉声说,“嗯,对你来说,这样的冲击实在是有些猛烈。但是你也不能否认,你的意志力在弱化。”
顿了顿,李麦问道,“你搞清楚了你和陈冬梅之间,最大的问题在什么地方了吗?”
“我不该和戴月走得太近。”贺军说。
“肤浅。”李麦磕了磕烟灰,说道,“即便没有戴月,也会有李月王月陈月。关键的问题在你的思想。你尝试过站在陈冬梅的角度思考过这件事情吗?如果是她非常快地随了大都市的潮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觉得你跟不上时代了,去喜欢别的男人了,你心里作何感想?”
“咱们这一副皮囊生来都一样,高低贵贱和身躯没有关系,和身躯之外的衣物首饰就更谈不上关系了。你的层次体现在你的思想之上,咱们以前在部队每周至少有两天在搞思想教育,为什么?单单是永葆革命军人不变色这么简单?想过这些问题吗?”
贺军看着李麦,摇了摇头,但是他却是意识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
“以前能偶尔搞点猪头肉来点老白干,就乐得不行了吧?现在你再去就着猪头肉下酒,还有以前的感受吗?没有了,我估计,五十年的陈酿你也喝不出以前的味道来。口味挑剔了,但不代表品味就高了。这个意思,你能不能想明白?”李麦说道。
贺军低着头沉思着,这对他来说,需要时间思考。
“来说点实际的吧。”李麦把烟头摁灭,沉声说道,“我跟你嫂子都能看出来,陈冬梅是个好女人,是个好妻子。作为男人来说,你最终最需要的,不是只是懂得取悦你的身心带到外面去让别的男人说一句你老婆真漂亮这样的老婆。说一句诛心之言,以你现在的收入,你会担心缺少外形百分百的女人?”
“恰恰,大都市里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这样的女人。你会因为漂亮女人多而发愁,但是你也得承认,想要找一个像陈冬梅这样的老婆,很难。”
贺军抬起头,沉声说道,“队长,虽然我现在还没能完全参透其中的道理,但是我很清楚地知道,冬梅才是我最想要一起走到头的那个人。戴月,还有其他女人,都不是。我不想和她离婚,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要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