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四壁的烛火常年不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会感到一种让人周身不爽的压抑和恐惧,然而无论是谁,只要他来过一次,只要他在那些看起来粗糙腌臜的竹榻上躺上一躺,享用了一枚莹白如雪的仙丹后,他就再也不会觉得这是个仿若地狱一般的地方了。来这里的人,无论他进来的时候多么委屈伤心,多么悲痛欲绝,多么壮志难酬,在他走出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不是心旷神怡,宠辱皆忘,飘飘欲仙的。因此那些常客便戏称这处暗无天日的地下场所为“仙人洞”。
谭林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仙人洞了。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对仙丹没有兴趣了,事实上,他每天想这仙丹想得都要疯了。奈何前段时间突然丢了差事,家中断了进项。全家人省吃俭用勉强支撑了半个月后,原本就微薄的一点积蓄就全部花完了。再后来连每日吃饭的钱都是靠三天两头跑当铺才能换来,就更不用说来仙人洞了。毕竟在洞里快活一次就要全家人一整天的饭钱,谭林就是再想念那如梦如幻的感觉,也终究不敢不顾一家老小的死活。他只能盼着自己能赶紧找到一份差事,除了养家,还能有一点余钱,让他每三天能去洞里快活一次,哪怕只能在洞中最潮湿阴暗的角落里那张长满霉斑的破竹榻上,享用一枚成色最次、个头最小的蜡黄丹也好。
然而今天,当他再次穿过昏暗曲折的甬道步入仙人洞时,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朝那张最便宜最简陋的竹榻上扫上一瞥,而是趾高气昂地叫来伙计,高声吩咐:“去,把雅间给我收拾出来,再沏一壶好茶。”
洞里的伙计认出是谭林,虽然也看出他的衣着与往日不同,但仍是不确定地提醒道:“谭大爷,进雅间可必须要点最高档的南极冰丹啊!三两银子一颗的!还有其它的费用……”
谭林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从怀里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元宝,随手一抛。元宝在灯下划出一道暧昧的弧线,落进伙计的怀里。
三两银子,要是在平时,够他在大厅里的那些散发着各种怪异气味的竹榻上吸食十次普通的雪莹丹了。可是在破竹榻上吸食雪莹丹,哪里比得上雅间里享受?就好像现在,谭林斜倚在铺着清洁柔软、散发着淡淡白梅幽香的丝绵软垫的广榻上,榻几上摆放着各色水果,榻边的小风炉上咕噜噜地滚着新沸的茶水。隔着氤氲的茶烟望去,原本就雅致的屋子显得愈加脱俗。不一会儿,一位粉雕玉彻般的少女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的正中央端放着一只白玉小碗,碗中盛了半碗碎冰,碎冰上静静躺着的,便是那枚价值三两银子的南极冰丹。这枚冰丹看起来比他平时在竹榻上吸食的雪莹丹略小一些,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枚几近透明的丹药是所有仙丹中纯度最高、药效最好的。如果说吸食一枚雪莹丹能够让人有尽享人间欢乐的快感,那吸食一枚南极冰丹,则是让人仿若羽化升仙,如登极乐。
谭林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玉碗里拾起冰丹,用几乎颤抖的手紧紧攥住。就在他的手掌贴住冰丹的瞬间,冰丹便开始在他的体温的催化下升华,一缕纯白的雾气从他虎口的缝隙中冉冉升起。随着白雾的出现,谭林立刻以一种与这间雅室极不相符的姿态将口鼻凑到虎口处,好像是生怕漏走了哪怕一丝雾气似的,贪婪地吸食着。不知是不是吸得太猛太用力,他的身体都蜷缩了起来,吸到后来,几乎团成了一个球。然而他自己却对此浑然不觉,畅快淋漓地享受着,时不时发出陶醉的呻吟声。对于这样奇怪的姿势,在一边伺候的少女却丝毫不以为异怪,只是冷静而又冷漠地看着。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一枚冰丹全部升华成雾。榻上的圆球也终于慢慢地恢复了人形。谭林夸张地长长叹息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半阖着眼皮,目光涣散,脸上尽是如意满足。
见他已经吸食完毕,一旁的少女立刻换上了一副娇媚温柔的笑脸,斟了一碗热茶盈盈捧到谭林身旁,轻声唤道:“谭大爷,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谭林又在榻上躺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地伸出手。然而他并没有去接茶碗,而是在少女纤白的小手上摸了一把,微微欠起身子,用依然迷离的目光看着少女道:“皑……皑皑姑娘,你……你终于肯坐到我身边来啦!往日里你可是连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啊!”
谭林粗糙的手掌从皑皑姑娘细嫩柔软的手背上拂过,仿佛一块砂皮蹭过上等丝绢。皑皑只觉得手背上毛拉拉的,心里不由地泛起一阵黏腻恶心,但脸上却仍然保持着让人见之迷醉的笑容。
“谭大爷说哪里话?”皑皑柔媚一笑,唇边旋出两洼小小的梨涡。“皑皑虽得诸位客人偏爱,但终究也只是主人家中奴婢而已。家主命皑皑专心侍候雅间的客人,皑皑又怎敢违抗?即便早就仰慕谭大爷的风采,却又不知您的心意,自然也就不敢造次,只能在这雅间里翘首盼着您能不吝惠顾。”
皑皑这话说得谦卑,其实意思却十分明了。姑娘我只伺候雅间的客人,你拿不出银子进不起包间,我凭什么拿正眼瞧你?不过也不知谭林是没听懂还是真大度,倒也完全没有在意,反而手上加力,握住皑皑的手往里一带,皑皑娇软的身子便靠进了他的怀里。
皑皑嗔笑着挣扎了两下,坐起身来,腾出手从袖子里抽出绢帕拭去泼翻在裙裾上的茶渍。谭林见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