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说话!”田勇反应过来,手中的动作停下,在地牢内扫视了一圈。
被人用短短两个字就震慑住,这传出去可不是要丢了他的面子。这一看这下还没找到说话的人,让他更为恼怒,又提高音量大声喝道,“是谁在说话,给我滚出来!”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连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依旧是淡淡的没有起伏。
这回,有了心理准备,所有人都朝着话音的源头看去——
那是地牢中最里侧的一处间隔,显得额外昏暗难辨,只能大致地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男人,先前说话的声音正是他发出来的。
只见他盘腿席地,身形挺拔如松,双手和双脚上都锁着镣铐。他似乎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的时间,衣衫上尽是泥污与取暖用的干草碎末,甚至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下巴上胡子拉渣,头发也脏乱不堪。
离冰城的地牢中关押的顶多是些小偷小摸的家伙,来的最久的也不过是个呆了一年的毛贼。他认出这个说话的男人,“那是个呆子,大家不用理他。”
的确,从他进来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这个被关押在最里处的人。可是在整整一年中,他几乎都没有说过话,每天都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也不见帝国军与他有什么交流。
期间倒是来过几个探望的人,然而他始终是一言不发,久而久之,这个地牢中的人都已经将他遗忘了。
“呆子?”田勇不太相信。这里就属他的武功最高,其他人或许听不出来,可是刚刚住手那两个字充斥内力,至少也是个有些品阶的武道者。
“虽不知你是何方的兄弟,但田某并无意与你为敌。”田勇朝那个方向拱了拱手,“我只是教训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帝国军。”
田勇也算是给了面子,话说得还算有礼,若是正常人就该顺着台阶下。
“这里不是你可以乱来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是,呆子并不领情。他坐在阴影中,无人看清他的全部面貌,只听得他漠然的声音,一点一点将冷意渗透开来,似乎比这离冰城的地牢更冷。
“操!顺着杆子往上爬得挺快,老子给你面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田勇捋了捋袖子,拍着李守尉的肩膀,“李兄弟,你把他放出来,老子要好好教教他做人的规矩!”
李守尉偏了偏脑袋,给手下一个眼神,就有人手忙脚乱地拿钥匙去开门。
他也是刚调来的,并不知道这被关押了一年多奇怪的人是谁,只知道在这里拳头就是一切,得罪田勇得不偿失。
哗啦,锁门的铁链落地。
男人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出来,孬种!”田勇三下两下大步走到最深处的间隔,叫嚣道。
男人无动于衷,连头都没抬一下。
“给我滚出来!”田勇威胁道,“你不是不让我动这几个帝国军么,那就亲自出来跟我过过招!”
这回,坐在暗处的男人终于抬了一点头,眼神平静,“我是个罪人,不能跨出这道门。”
“你说什么?”田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这孬种还是个守法的小民,听听,他说他不能跨过这道门!”
“哎哟喂,可真笑死我了,呆子你若是真行得端坐得正,还会被关在这里?”
“啧啧,不是我说啊,被关在离冰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人,能有啥出息。”另一个犯人笑嘻嘻地,将自己也骂了进去,满不在乎道,“真正厉害的家伙,都被关在帝都那边啦,我看这死呆子就是嘴硬。”
“没错,听到田大哥要与他过招,就怂得不敢出来了!”
田勇听得高兴,哼哼唧唧地敞怀大笑了几声。他生得魁梧壮硕,身高约摸七尺,高高在上地撑在牢门外往里看去,“呆子,你装模作样弄得自己是个守法良民,那你倒是说说,你是犯的什么事才进来的?”
他这一问,也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纷纷出言起哄,“对啊对啊,说来听听!”
在牢里,向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犯人们都以罪状排名号,犯的事情越大、越是凶神恶煞的,越能得到其余犯人的敬畏。
离冰城地处偏僻,少有杀人越货之事,犯下死罪的人也早已被转押到其他主城问斩,因而留下来的都是些轻犯,掀不起多少风浪。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守尉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与犯人勾结,狼狈为奸。
地牢深处的男人闭口不言,寂寂独坐,宛如一尊石雕。
“偷东西?打伤了人?还是说,你是个cǎi_huā贼?”
“哈哈哈,看不出来嘛……”
“田大哥,别理他了。”李守尉终于出声制止。这个被关在这里一年多、话极少的男人,总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啐!”田勇擂起拳头,将牢门砸得哐哐作响,在哈哈大笑中心满意足地走了回来,“李兄,你说得对,这家伙就由他去,我的目标另有其人。”
他的目光落在年长的士兵身上。一众跪地的帝国军中,只有他一人还站得笔挺,脸上神情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厌恶。
“老何……”李守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这是何必呢。”
“世风日下,真真是世风日下!我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被叫做老何的士兵大声呵斥道,“还有你,李登,你与犯人勾结作奸犯科,根本就不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