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屋里便响起瓷器的碎裂声及袁氏的呜咽声。
陈娴雅赶紧带着水仙问云往陈莫渝的书房去。看着陈莫渝书房窗户上新糊的窗纸,陈娴雅眉眼舒展,“我进去找几本书看,水仙将那伤药带去安慰一下如玉,问云替我守着书房门。”
水仙拿了伤药刚要离去,问云突然开口道:“大小姐,水仙姐姐,在人牙子家中如玉与奴婢姐妹同住了半个月,对奴婢姐妹多有照顾,奴婢想去给她送药,顺便与她说几句话。”
水仙看陈娴雅点了头,便笑着将伤药塞到问云手中,“如此倒正好,不过不要说太久,别让大小姐等!”
推开陈莫渝的书房门,一股浓浓的桂花头油味便扑了出来,陈娴雅赶紧用手扇了扇,示意水仙让门敞开着。陈谪仙的头发之所以一丝不苟,光可鉴人,金来斋的头油功不可没,偏他最喜欢的还是桂花香味的。
趁袁氏的丫鬟婆子还没有跟过来,陈娴雅快步进了书房里间,对天下大多数读书人来说,书房是他们成就功名的地方,书房里间则是他们偷香窃玉的风水宝地。
陈莫渝的书房里间虽小,却布置得极为舒适,靠墙的榻子上铺了厚厚的垫子,一对元宝瓷枕,大红的锦缎被子,床头的橱子上放了三足翠玉香炉,桂花头油及梳篦等,还有一只形状古朴,虎头蛇身的白玉簪子,陈娴雅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拿起来仔细瞧,簪子的顶端刻着一个小小的“元”字,陈二元的才名远播,戴这个簪子倒是应景得很。
想不起便不想,陈娴雅放下那簪子便来到墙角的衣橱旁,迅速打开橱门,拉开专门放中衣及汗巾子的抽屉,深浅不一的红色便出现在陈娴雅面前。陈娴雅闻了闻好在橱子里没有桂花香味,立刻从衣袖里拿出包扎严严实实的布包,几下子扯掉外面的厚布,将沾了白芷莲汁的青果亲手绣的汗巾子扔了进去。
关好橱门,陈娴雅迅速逃离里间,随便从书架上拿了两本书便冲出了书房门,水仙惊讶地看着面色微红的陈娴雅,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水仙正要去叫问云,却见问云从一间厢房走出来,眼睛微红,神情忡怔,想必如玉的情形不太好。
陈娴雅与水仙都没有开口询问,三人正打算从正门离开文华居,却听正房内又传来袁氏的嚎哭声,丫鬟婆子因了陈娴雅吩咐他们不许进去打扰的话,在门口急得打转,却没有一人敢推门进去。
陈娴雅冷冷地看一眼正屋方向,转身毅然而去,水仙只顾着低头看路,却没有留意问云看到陈娴雅的表情后,露出的若有所思的神情。
快到荣正堂的时候,问云才冒了一句话出来,“问云的脸恐怕会留疤,大小姐,夫人真的会抬如玉做姨娘么?”
“问云也是官家出身,你自己觉得呢?”陈娴雅停步道。
“奴婢觉得不太可能,除非……。”问云脸色一黯道。
“没有除非,出现你想的那种可能如玉将死得更快。”陈娴雅快走几步进了荣正堂。
水仙却为她们两个嘴里的“可能”一直挂心到夜里,才找着机会问问云,“大小姐说的可能是什么?”
问云闷了很久才说道:“如玉有了大爷的孩子!”
“啊,”水仙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便丢开此事不提。
令人意外的是第二日陈莫渝与袁氏又和好如初了,二人携手上荣正堂来请安,顺便接回娅姐儿。邵氏绝口不提如玉被打一事,给了袁氏几套头面与衣料,嘱咐袁氏好好回去养病。陈娴雅的目光在陈袁二人脸上溜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白芷莲汁起作用的迹象,让陈娴雅感觉十分的挫败。
教女红的先生来陈府后根据陈娴雅与陈淑雅的刺绣水平,决定分开教授,怡趣院两日,秋获院一日地轮流,这样一来陈娴雅两姐妹去草庐的时间便只有上午半日了。
徐景达在见过许仁厚之后便送来了一张三千两银子的入股契书,注明每年分红三百两银子,倒比放高利贷强,陈娴雅也不在意,反正她也没想过能收回这三千两银子的本钱,全当为将来投资了。
徐景宏倒是一如既往地用功读书,深得箐先生的喜爱,但他也好意提醒了陈娴雅几次,说徐恶霸是个想钱想疯了的主,在京城连赌场与牙行都做,他这次来扬州,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有什么正当赚钱的路子,多半又是做的见不得人的生意,要陈娴雅当心别被徐恶霸拖累坏了名声。
陈娴雅深以为然,但也没觉得事情有徐景宏说那么严重,至少徐恶霸混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足见也是个有手段和分寸的,再说她一个八岁的小姐儿在旁人眼里什么都不懂,最主要的是没有人觉得她拿得出三千两银子的巨款去与他人合伙做生意,说出去恐怕连陈寿源与邵氏都不会相信。
陈娴雅倒是好奇徐景达好歹也是徐家的嫡长子,又没有娶妻,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看徐恶霸平日的样子也不像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倒是常见他穿一双旧靴子四处晃荡,见到徐景宏与陈莫渝有好东西就想打主意。
箐先生又陆续收集到好几种《毒物篇》里的植物种子,陈娴雅仍旧将大部分时间用在箐先生的药圃里,为那些毒花毒草们费尽心思。
正当陈娴雅快将青果那条汗巾子忘记的时候,文华居内再次闹翻了天,原来是白芷莲汁终于发威了。
当陈娴雅赶到时,陈莫渝的双手已经被绑了起来,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