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冬苑得了秋苑的消息,傅非天当即放下手里的杂务,拔踵来了秋苑。
轻挑棉帘进了屋子,环顾一周。该在的人都在,面上皆是带着笑容,一屋子的人其乐融融,独独缺了那一席黑衣的小医女。
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守在这儿等着谢礼吗?
菲儿眼尖,赶忙高声道:“见过庄主。”
众人闻声,皆是赶忙朝着他行礼问安,让出一条道儿来。
“不必多礼。”
傅非天摆摆手,而后径直来到床榻前,含笑瞧着傅缜。一双凤眸遍布着细细碎碎的光亮,面部线条异常柔和。宽厚大手抚上傅缜的腿,斟酌了力道按了下去,温声求证:“可是有感觉了?”
眼瞧着床前笑得如慈父一般的男人,伟岸的身躯如今半弯着,一向运筹帷幄的大手如今却小心翼翼地按在自己残腿之上,傅缜眼圈湿润了,猛然点头:“有!有感觉了!”
“二叔,我的腿真的有救了!”一向在外人面前沉稳的他,如今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拉住了傅非天的手,哽咽道:“我以后又可以帮你打理生意了!呜呜呜……”
刚刚屋子里都是女人下人,他还能强忍着。如今见了傅非天,一腔酸意涌上鼻头,傅缜再也忍不住,扑到了自家二叔怀里开始嚎啕大哭。
原本生龙活虎行走于江湖的他突然就瘫痪在床了,连一点儿征兆都没给他。自此,不能跑,不能跳,堂堂七尺男儿连大小便都得靠着下人打理。终日与汤药为伴,在百尺见方的屋子里一闷就是百余天……
又有谁,能与他感同身受?
“臭小子,多大了,也不怕叫人笑话。”不顾被鼻涕弄脏的衣袍,傅非天温热的大手轻拍着坏里痛哭流涕的侄儿,半开解半打趣:“往后腿倒是好了,脸却丢光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出去闹腾?”
眼瞧着这温馨的一幕,下人抹着泪花识趣地退了出去。
傅婵本想羞羞傅缜,被大夫人一眼看穿了心思,也很快就被拽了出去。
“娘,您是不知道二哥当时是怎么欺负初上的,也就初上好脾气不跟他一般见识。”傅婵嘟着嘴,甜声道:“您可得好好谢谢初上。”
“你这丫头!”大夫人戳了戳傅婵鼓起的腮帮子,笑骂了一嘴,“娘何时说要过河拆桥了?”
“嘻嘻,娘亲最好啦!”
嬉笑声渐远,傅非天拿出帕子递给满脸泪痕的侄子,“都听见了?”
傅缜接过帕子擦脸,不解道:“什么?”
“你打算如何答谢那个医女?”
“这……”
那小哑巴平日里穿着打扮极其素净,想来不是爱财之人。性子又硬气地很,若是万一送错了,还不知道往后得怎么变着法子拾掇他!
这么一想,傅缜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头皮都跟着有点儿发麻。
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傅缜沉吟道:“二叔有何打算?”
傅非天斜眼,“哼!这个时候知道问我了,那日你为她驱赶侍卫之时的英气劲儿呢,哪儿去了?”
傅缜不恼反笑,分析道:“以二叔的作风,既是主动提起,想来是有解决办法了。”
“臭小子,竟然算计起你二叔来了!”傅缜笑骂了一嘴。
不过傅缜说的没错,他确实在来的路上想好了应对之策。以他对那小医女的观察,寻常之物恐是入不了她的眼。
“等过些日子,你的腿脚再利索些,带她和小婵到藏金楼转转。”
“当真?”
傅缜先是一愣,随即便不客气地朝傅非天摊开手,“腰牌。”
藏金楼是什么地方?
那是二叔处理庄内机密事物的三大本部之一。因着机密,自然危险。往日里,傅非天从不让小婵靠近的。就是他去了,也要拿着腰牌才会被放行。不过这藏金楼对外则是收集天下瑰宝的藏宝阁,一层二层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你倒是顺坡下驴。”傅非天照着傅缜的脑袋弹了一下,“我还能赖债不成?不过说好了,不能到三层去。”
怀疑该怀疑,但一码归一码,他傅非天一向不喜欢欠人情。尤其这个人将来还有可能成为对手,敌人。
傅缜捂着头笑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