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良久,一个简单的音调从她唇瓣中挤出:“我……”

临祈指节抬起沧涴的下颚,令她全然对上他的视线。他犹豫片刻,怕她退缩得厉害,不敢太过冒进,低头轻触在她唇角。

那吻一触即离,不带分毫欲念,只是纯粹的喜欢,属于少年单纯的欢喜。他眼中深蓝涌动,唇角是浅浅的笑意,截断了她欲要开口的话:“涴儿也不必忧心,一切都有我。”

尽管他现在也许没有皇兄能护她周全的能力,但他又怎么舍得她被放在风口浪尖上炙烤。在他羽翼丰满之前,他不会让她暴露在舆论之下。哪怕将来他娶她,他也是希望所有人都祝福,而不是让她背负着骂名嫁给他。

言罢,他不等沧涴说出一句拒绝的话,便转开了话:“你知道那日在隆山寺是谁想要刺杀我们吗?”

“不知道,夫君并未告诉我。你查到了?”沧涴面上适当地为临祈的转移话题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露出疑惑不解,掩藏在广袖下的指尖却是微捻了捻,那日的刺客根本不是去刺杀临祈的,不过是她拉他下水罢了。

临祈目光里是沧涴高挽的发髻,他眼中的神色一沉,又看见沧涴似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里像是被勒紧一般难受。他抬手便取下了沧涴固定发髻的发簪。

沧涴一向不喜繁复沉重的发髻,便是之前缺失了三魂,情绪也许会因此被牵动,但喜好却不会变。如今她也依旧是只用一只发簪固定发髻。那只素白的白玉簪甫一被临祈抽下,那一头柔顺的青丝顷刻之间倾泻而下,披散在她肩头。

沧涴:“……”

临祈怎么和临淮一样,都喜欢抽她的发簪。但她也懒得阻拦便是了。

临祈自然而然地将发簪放进怀里,指尖穿梭在她柔顺的发间,不疾不徐地道:“是薛姚。他要杀你。”

他离开崖底之后的这些时日,一共只做了三件事。一件是查她的身世,一件是追查那日刺杀他们的人,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想她。

“杀我?”沧涴错愕,“我以为是要刺杀你,所以才……”

话到一半,她便停顿了下来。

临祈指腹摩挲在沧涴侧脸廓上,直视她错愕的目光,安慰道:“我没怪你,只是想你提防着薛姚一些,到现在我都还不太清楚他为何要刺杀你。”

薛姚此人,奸诈阴险。但这样的人,往往也最懂得审时度势。薛姚虽不是,但也没有理由冒险去刺杀太子宠爱的太子妃,担负太子的怒气。临渊现在虽不是皇帝,但实际手上掌握的权力却已经胜似皇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薛姚不可能愚蠢到连这都不清楚。

所以薛姚为何要冒险刺杀沧涴,有待商榷。

而且薛姚刺杀沧涴之后,临渊很明显已经发现了,薛姚嫡子薛盛被下狱就是最好的证明。杀鸡儆猴,让薛姚活在失去嫡子,无限扩大的恐惧里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临渊动手向来是杀人不见血。

他微顿了语气,又道:“你如果真的好奇,或许去问皇兄,会知道原由。”

“夫君知道?”沧涴疑惑道,“可他并未告诉过我。”

临祈缓声道:“也许皇兄不想你为这种小事操心罢了。”

沧涴长长的眼睫颤了颤,避开了话题:“云山上有些凉,我想回去了。”

这个时候提起临渊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尽管是临祈先开了头。

临祈这才发现沧涴紧握着他披在她身上那件冰蓝色的外袍,脸色有些苍白。他方才恢复平静的眼中闪过一抹内疚,颔首道:“我们这便回去。”

他如来时一般,揽住沧涴的腰身,尽管察觉到她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他却没有松手,反而更紧了一分。直到重新回到东宫外的梨花树下,他留意到四处无人,唇角不着痕迹地擦过她的额头,这才松开了她。

沧涴呼吸一窒,似乎没想到临祈居然敢这般大胆,她瞪了他一眼便一言不发地折身往东宫走。走到一半,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还披着临祈的外袍,脚步顿时迟疑了下来。


状态提示:26.绝色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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