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在天水盟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个老者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强烈压迫感,偏偏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惧意,而苏婵儿似乎早已算准了他会来,才会专门在阁台上准备了座位吧!
琴音渐息,老者欣然鼓掌,略显沙哑的嗓音,饱含沧桑之感,同时,叙说着说不尽的赞赏与惋惜:“姑娘的琴技堪称一绝,琴音空灵明澈,不含一丝杂志,不染丝毫世俗气息,犹如山涧清泉,可涤荡世人心灵,赋予安宁祥和,只是屈身在这小酒楼中,未免可惜了……”
苏婵儿脸上勾勒出淡淡的笑意,眸光如水,丝毫不为所动:“承蒙前辈夸奖,晚辈自幼在深山长大,深谙自然之道,琴与大自然,已然融为一体,故此不足为奇,对晚辈来说,只要心静,在何处,都是一样的,并无区别。”
老者抚须长叹:“姑娘既是超脱方外之人,又何故卷入红尘俗世之中?”
“自然,是因为有了切不断的牵挂……”
苏婵儿眼中掠过一丝暖意,笑容清浅:“或者,容晚辈向前辈讨教一二,前辈既然已隐居山野,又为何重出江湖?难道,只是为了取晚辈的命吗?”
老者全身一震,既惊且疑:“姑娘如何得知老朽此行的目的?”
苏婵儿但笑不语,只静静凝望着老者。
老者却在这样几近平和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姑娘聪慧,老朽佩服!老朽此番出山,乃是为了了却一桩尘缘……”
“罢!罢!罢!”老者忽而连呼三声罢,拊掌大笑,似是想通了什么,整个人骤然轻松不少:“老朽这条残命,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舍去,多活了这么些年,已是上天厚待,又何苦再造杀孽?”
“前辈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危机解除,苏婵儿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拜礼。
蓦然,老者的瞳孔皱缩,眸光直刺而来,神情异样,一反先前的轻松释然之态,凝重莫名。
苏婵儿身体微僵,阁台上的气氛,渐渐凝滞。
说不清的紧张、探究、疑虑、惊异、激动、愧疚,流转其中。
“前辈,可是有何不妥?”良久,苏婵儿缓声开口,打破了阁台上的静谧。
老者猛然惊醒,神色间,犹自惊疑不定:“恕老朽冒昧,问一句,不知白府的莲青夫人,是姑娘的什么人?”
白府?莲青夫人?
苏婵儿心中疑惑,眉梢不易觉察地一动,语气淡然,不答反问:“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老者缓缓摇头,面色怅然:“只是看到姑娘的面容,令老朽不自觉地想起了一位故人。”
苏婵儿微微垂首,这才发现,自己覆面的轻纱,不知何时,已然脱落,露出了已隐藏四年之久的真颜。
默了一瞬,终是抵不住心中隐隐地躁动,她低声道:“听起来,前辈与白府似乎颇有渊源?”
“唉!都是些陈年旧事,提起来也是徒增伤感,姑娘若有兴趣,不妨听老朽细细道来。”
老者长叹一声,眼神迷离,逐渐陷入回忆之中,二十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莲青夫人乃是一介奇女子,精通五行八卦之术,无人能及,且风华绝代,胆识过人,与宗正乾是世人公认的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两人育有二女,生活可谓是幸福美满。
宗正乾有个结拜兄弟,名叫龙褚之,两人感情极好,在莲青夫人的协助下,两人共同创建了白府,并迅速发展壮大。
当时,江湖上有个大魔头——邢王,练成了万阴毒功,此功法邪异非常,可使人面貌瞬息万变,神不知鬼不觉地不断转变各种身份,邢王凭此功法,四处为恶,终至臭名昭着,正派人士无不欲除之而后快。
江湖六杰,不仅武功超群,而且嫉恶如仇,深受武林中人爱戴,应大庄主二庄主之邀,苦苦查询数月,终于得知邢王踪迹。
六人联手剿杀,却依旧让他侥幸逃脱。
邢王大怒,设计杀死了青寒居士的徒弟——随。
江湖六杰是生死兄弟,每人平生仅收一徒,将自己生平绝技倾囊相授,如今,唯一的爱徒惨死,青寒居士悲痛不已,誓要手刃邢王,为爱徒偿命。
随临死之前曾留下遗言:邢王下一个目标,就是白府!
他将假冒莲青夫人,一举摧毁白府。
六杰闻讯,立即赶往白府,却在路上遇到了莲青夫人,青寒居士被悲痛冲昏头脑,误将莲青夫人认作邢王,硬是生生逼死了莲青夫人!
得知自己错杀他人,铸下大错,六杰悔恨不已,一起将莲青夫人的尸首,送回白府厚葬,并在她坟前立下重誓:待除掉邢王之后,必将以死谢罪。
宗正乾乍闻爱妻死讯,心智错乱,精神失常,欲为爱妻报仇,狂乱中竟挥剑砍向五岁的女儿黛霜,二庄主为救黛霜,情急之下,不慎错手误杀了大庄主。
可怜那双尚不懂人事的姐妹,就这样沦为了孤儿,那刚刚足月的小女儿,更是在击杀莲青夫人的事件中,失去下落,至今仍生死不明。
之后,六杰历尽千辛万苦,千里追踪,一直追到大漠,才合力将邢王斩杀,为江湖除一大害。
可六杰,却只回来了五杰!
据说,青寒居士已在与邢王恶战时不幸殒命,五杰信守承诺,当真自刎在莲青夫人坟前,并留下遗命,令他们的传人,今后誓死效忠白府!
……
“难道,金、木、水、火、土,就是五杰的传人?”听完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