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风请锦兰上座后,便对苏婵儿道:“五小姐往日曾说若有缘愿得与林班主一见,今日真个算是碰巧,居然就见到了。”苏婵儿一笑,“可不是就见到了么。”
当下,三人在房中说笑闲聊,一面又吃着瓜果点心。苏婵儿因前日看那戏文之故对锦兰有些许好奇,今日一见他模样气度,越看越像李准基,倒也觉得亲切。那锦兰虽是优伶之属,却是有着御赐官位的闻风名伶之一,举止言谈皆不系那些下等行走一般粗俗市侩,倒像是个书香门第家的公子,苏婵儿便越发与之亲近。
“哟!都还没上菜呐?该死该死,竟忘了这茬了。”话间钟守诚推门进来,见苏婵儿等桌上只有些酒水果品,顿时大喊怠慢,忙叫人急急的上菜。张山风便大笑:“你钟少掌柜也有顾不到的时候,想是今日太忙,众人都给你贺喜,你一时兴致上来便忘了我们,该罚该罚。”
“对对,张大哥说的在理。”苏婵儿笑道,“今日是你的千秋,本该好好的招待我们。谁知你竟将我们抛下了,自己一个人到外间高兴去,如若不罚,往后还不得翻了天了么?!”
“哎呀我的苏五小姐,都说您是个菩萨心肠,怎么今日也折腾起在下来了?”钟守诚佯装恼怒道,“罢罢,原是我怠慢了三位,如今我便喝几杯与三位赔罪,也省得日后大家见了面不好处。”
“正是这个理!!”张苏二人大笑,张山风便按着钟守诚坐下,苏婵儿趁机灌了他三大杯酒,直灌的钟守诚连声讨饶,一溜烟逃了出去,余下二人在身后没良心的仰天大笑。
锦兰看着这二人像笑得像得了趣的小孩子般前仰后合,一时也忍俊不禁,只道:“今日是钟少掌柜的千秋,二位竟如此折腾他,亏得钟少掌柜大度,不然我倒见二位如何收场。”
苏婵儿道:“那可不怕,我们都是处了好几年的老友,他才不与我这等小女子一般见识呢!倘若他要真敢怎么的了,这合同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若想反悔,咱们就跟家去揪出来打二十板子,叫他不仗义。”一面说,一面笑,惹得锦兰张山风俱都笑起来。
这时钟守诚命人上的菜都端上了桌,三人便开始用饭。苏婵儿见锦兰衣袖半翻处,皓腕胜雪,宝光流转,如珠玉润泽,竟比她也差不了几分。便在心中暗暗道不愧是搞艺术的,皮肤都保养得那么好。
又见他天生的肤白如雪唇如点朱,比一般的女子还美了许多,忍不住便笑道:“林班主可是驻颜有术,这好肤色连我也要羡慕的。敢问林班主,可有什么秘方说与我听听?”
“哪有什么秘方,不过是天生如此罢了。”锦兰笑道,“苏五小姐是知道的,我们这行虽说无论美丑往脸上一画都是一样,到底也需仔细着,省得将来年老之时因那铅汞妆物生出许多斑点叫人看了害怕,便洗脸的时候用心了些,再顺便涂个什么香脂玉膏便算完事,再要保养却是没有了。”
苏婵儿见他说得轻松,又料想戏子之辈也是没有这些个富家夫人小姐来得精贵,便笑:“这么说起来可算是天生丽质了?但倘若如今不细心保养恐到了老时也是青春不在,正巧我有一些上好的养颜膏要找人试用,林班主若不嫌弃,便权当帮我一个忙拿一些用去,苏婵儿可是感激不尽。”
“不好不好,这如何使得?”锦兰大惊,慌忙道,“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在下也不比五小姐生在富贵人家,精贵非常。如今竟将这珍品送与在下用了,却真真是暴殄天物,不妥不妥,十分的不妥。”
“哪有如此的话说?便是请林班主试用了,也怕折罪了林班主。”苏婵儿道,“实不相瞒,我原是打算在泗水城中置一间店面,*这些个美容养颜之物,因如今诸事未定,尚未商量准了日子。”
说着,苏婵儿看了看张山风,“今日得见林班主,见班主品貌非常,便索性拿些预备卖的东西与您试用一番,若是好,还得请林班主替苏婵儿多多宣传宣传才是。”
“这……”锦兰迟疑,苏婵儿给张山风递了个眼色,他便道:“林班主怕是觉得与五小姐不甚相熟,不好拿她的东西。
殊不知咱们这位五小姐最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她若不是有事求你,才不得给你这么多好处。你只管用去,如今是五小姐求你替她做个宣传,便也不欠她的,不相干。”
话才说完,便被苏婵儿一拳头撞在肩膀上,疼得龇牙咧嘴。
“呵呵。”锦兰见张山风说的无半分造作,又见苏婵儿虽柳眉倒竖,面上却是有些笑意,想二人多是有此一说,那苏婵儿也习惯了的。便也解开了心结,爽快道:“如此,便多谢五小姐了。”
……
十月初,冬日乍现,泗水尚还能以棉织坎肩抵御风寒,在偏北一些的京城已经开始流行起各色动物毛皮制成的裘皮衣裳,说是从遥远的漠北传来的风俗。
一座府邸的花园内,一个看上去将近而立之年的青年男子正围着厚厚的紫貂裘皮坐在一棵大桃树下的石凳上,眼前堆着一沓各种封印的信函。男子面容俊逸,眉目英朗,指甲修剪得极为干净的手指在冬日暖阳下灵巧的拨弄着一把黑楠木乌金算盘。身边站立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怀中抱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
“属下自苏府回来时,临出门见苏小姐正张罗着要置办什么店铺,属下也没有细问。只觉得苏小姐似乎做的不是一般人做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