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丫鬟们奉上的茶,外面有个婆子走上来,道:“账房上的陆大娘打发人来请夫人的安,说做了几样小食与夫人尝尝。”
“陆大娘?”苏婵儿眨眼,柳姑姑姑姑忙道:“是账房管事陆安的娘子,本是陆管家的婶子。前几日伤了风,正静养,今日老爷便没要她来与夫人见礼。想是打听到夫人在此处,特地来给夫人赔罪的。”
“那便让她进来吧。”
苏婵儿一面吩咐下去,这时又有人来问今日午膳摆在何处,苏婵儿想了想道:“方才我们来的时候见路上有个假山上修的竹阁,便在那里吃吧。走了半日的路了,这时回去也是乏了。”
来人领命下去传话,这时见有个年轻小丫头子走进来,手上捧着一个食盒,对苏婵儿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免了吧。”苏婵儿只笑道:“你们妈妈可是打发你来见我?”
“妈妈近日伤了风,正不爽利,昨儿是夫人过门的大喜日子,恐冲撞了彩头,因此未曾前来见礼。今日特地做了上好的几样小食命我带过来,权当给夫人赔罪。请夫人大人大量,切莫要怪罪于她。”
小丫头说着便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放着一盘炸得金黄的油角圈儿饼,一小碟鸡油卷儿,另有一小碗奶白色的粳米虾皮粥。苏婵儿看了一眼,面上的笑容收敛些许,也不多话,只道:“有心了。”
那小丫头垂手站在地下,柳姑姑姑姑见苏婵儿面上淡淡的,只得在一边道:“这几样是陆大娘的拿手好菜,当年老太爷极是好这一口,就连老爷赞过这米粥香糯,夫人要不尝一口?”
“也好。”苏婵儿笑了笑,对小丫头道:“回去告诉你们妈妈,说她费心了。”说着便命人打赏,又叫封了与请安众人一样份子的红包叫她带回去。待小丫头谢恩走了,苏婵儿自端起粥喝了一口,一股浓浓的咸腥味在口中蔓延开。
太咸了,她是江南人,本就不爱咸腥。再一眼扫过去见食盒里的圈儿饼鸡油卷儿什么的,俱是油腻腻的,顿时没了胃口,便把碗放下来,吩咐将剩下的小食赏予众人。
出了歇息的地方,到了竹阁,早有人在里面摆上饭菜。苏婵儿吃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道:“老爷铺子里的饭食可送去了?”
柳姑姑姑姑道:“夫人有所不知,往常铺子里都是备了厨房的,又有几个专管做饭的下人在那边伺候着。老爷用的饭菜都不用府上送去,那边自然有人打理。只不过老爷事务繁忙,恐怕这个时候还不曾用饭。”
苏婵儿不语,待用完了午膳,下人撤了碗筷下去,便叫人领路到了厨房。只见里面众人正忙忙张罗着下午晚饭用的食材,见了她都问好。
苏婵儿一面笑过去,一面一路挑选了几样菜,放在手中掂了掂,即刻命人烧火。众人俱未反应过来,便呆怔怔的看着苏婵儿手法娴熟的洗菜、切菜、炒菜,烧水做汤,不一会儿便有三个菜装盘。
一个韭芽炒蛋,一个清炒茭白,还有一碗小鸡炖蘑菇。苏婵儿将三样装进一个食盒,唤来个小厮,对他道:“你去老爷铺子上,只说我说的话:老爷晨起未曾好好用膳,此刻定是饿了。我只怕厨房不知,这时节还不曾预备饭,便做了几样小菜与老爷送来。一则清淡饱腹,二则老爷若是长久如此,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这三样菜俱是垫垫胃的,也请老爷好好顾念自个儿的身体。”
那小厮领了食盒下去了,苏婵儿仍是大大方方的从厨房走出去,也不顾身后人又惊又叹的视线。身旁柳姑姑姑姑边走边笑道:“夫人真真贤惠,老爷往常便是总不顾朝食,每每又忙得无暇顾及,也曾伤了胃口。如今有夫人在此,奴婢们可是大能放心老爷了。”
苏婵儿听罢,只笑了一笑,也没说什么,当下便回房午睡。
……
下午,苏婵儿醒了觉,午后微热的日光烘得她浑身懒洋洋,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搂着枕头蹭来蹭去,安桃端着一盆水进来。
“夫人可醒了?洗脸水已经预备下了,夫人赶紧起床吧。”
“安桃……”苏婵儿含含糊糊的唤着,安桃掀起幔帐。只见云锦堆叠的被面上铺了一层浓密的乌发,一只着绢衣长袖的手正抓着锦被使劲往上头堆裹,半截皓白纤细的腕子露在外面。苏婵儿舒服的蹭了蹭枕头,懒懒道:“我睡了多久?”
“足一个时辰呢!”安桃抿着嘴将苏婵儿从被窝里拽起来,又给她把微乱的乌发梳理顺直,露出一张暖得粉红的小脸。待走到放水盆的架子边,苏婵儿稍微清醒了些,自己掬水洗了脸擦干净。一面透过窗子望着院子里遍洒的暖阳,一面怔怔的问道:“安桃,今日让你打听的事可有了?”
“是。”安桃点了点头,左右看了一眼,走到苏婵儿近前悄悄道:“奴婢听说,那陆大娘先时曾是分家三姑太太府上的一个厨娘,因做得一手好菜,被姑太太送给老夫人使唤。后来老夫人病逝,老爷便做主把她配给了叶管家的二叔,如今在账房上管着小丫头们的月钱。”
“原来是老夫人的人,果真是个好大的来头。”苏婵儿拿帕子擦了手,坐到桌前自个儿倒了一碗茶。
“既是如此,这陆大娘平日里为人可好?”
安桃一面摆开茶壶一面摇头:“夫人可别说,这陆大娘为人倒真不怎的。先不说她原是管着奴婢们的银钱的,原本就有许多人奉承,她得了意,便拿腔作调,给着高凳儿